格里菲斯与那头匍匐在侧、瑟瑟发抖的火龙,连同天空中残余的巨人军团,如同退潮般,被那道天空裂隙尽数吸入。
裂痕迅速弥合,苍穹恢复了原样,仿佛刚才那场神明降临,只是一场噩梦。
只留下满地狼藉,以及……铁炉堡劫后余生的死寂。
格里菲斯的退去,并未让铁炉堡紧绷的神经得到丝毫松懈。恰恰相反,一种被神明俯瞰过的屈辱与后怕,化作了更加刺骨的紧迫感。
高空之上,劫后余生的灰精灵们爆发出嘶哑的欢呼,声音却很快被遍地的狼藉和同伴的尸骸所吞没。
炎玲的身影缓缓落下,无视了周遭的一切,悬浮于大暑剑宫的核心熔炉之上。
她摊开掌心,那里静静悬浮着一簇跳跃不定的透明火焰。
那正是高大宝跨越虚空,从金丹雏形中硬生生剥离出的本源道火之种。
她赤红的眼眸里,映照着这簇火焰的轮廓。痴迷,敬畏,还有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近乎于虔诚的柔情。
这火焰不仅在最后一刻将她从自爆的边缘拉回,更像一条无形的锁链,将她与那个甩手掌柜的意志紧紧捆绑在一起。那家伙隔着遥远时空传来的意念,霸道又抠门。
“蠢婆娘,谁教你做这种赔本买卖的?”
炎玲的嘴角不自觉地弯起一抹弧度,旋即又用力抿住。
王八蛋,老娘的命在你眼里就是一桩买卖?
可心底深处,那股被火焰灼烧了千百年的孤高与骄傲,却在此刻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暖意包裹着,熨帖得不像话。
“宫主!”
灰精灵族长青山拖着一条断臂,踉跄地跑到熔炉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老脸上满是泪痕。“我们……”
“都看见了。”炎玲的视线依旧没有离开掌心的道火,声音却异常平静,“去,收殓战死的族人,救治伤员。铁炉堡,一个子弟都不能少。”
“是!”青山重重点头,又迟疑地抬头,“宫主,那火焰……”
“是宫主夫……”
他话没说完,就被炎玲一道凌厉的眼风给瞪了回去,硬生生把那个“人”字吞进了肚子里。
“是铁炉堡的新生。”炎玲淡淡道。
她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
“剑主,以你之名,以此火为引!”
“今日,吾将为你重锻此城,铸就征伐幽界、撼动神明之基!”
话音落下,她眉心的锻魂印与掌心道火骤然共鸣,爆发出足以刺穿地核的光芒!下一刻,她将那道虚空道火,连同自己的整只手,猛地按进了脚下那巨大的地脉熔心!
“轰——嗡——”
没有预想中狂暴的能量爆炸,取而代之的,是一声源自世界本源的、悠远而沉重的震颤!
仿佛有一颗黑洞在熔炉核心诞生!
所有声音,所有光线,甚至连灰精灵们惊骇的目光,都在一瞬间被那炉口疯狂吞噬!
熔炉中原本赤红翻滚的岩浆,在短短一息之内,被尽数“漂白”,化作一种半透明的、流动的虚无!它不再向外喷吐一丝一毫的热浪,反而散发出一种扭曲空间、吞噬万物的恐怖力场。
这股异变并未停止!
它如同一道无声的瘟疫,顺着贯穿整座堡垒的“淬剑河”逆流而上!
滚烫的岩浆河道迅速冷却、凝固,随即又被那股虚空之力彻底分解、重构!流淌在其中的,不再是岩浆,而是一条奔涌的、由纯粹虚空道火构成的毁灭长河!
河底,那些沉睡了千百年的名剑残骸,发出阵阵不堪重负的哀鸣!它们被这更高层次的力量强行碾碎,化作最精纯的剑魄与金铁本源,融入了这条全新的“虚空淬剑河”之中!
铁炉堡,正在被从内到外,彻底回炉重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