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尔纳塞这才缓缓抬眼，看向四周。无数朵娇艳的玫瑰在温室里盛放，美丽得近乎虚假，浓烈的香气几乎让人窒息。
“……很美。”她客套地应着，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波澜。
“为了能让温迪米翁家有名的大小姐看上眼，我可是花了大价钱的。”罗德里克走到她身边，笑容里带着几分不羁，“不知道你是否满意我这份诚意？”
“我很高兴，谢谢你。”法尔纳塞垂下眼帘。
“是吗？”罗德里克忽然凑近了她，压低了声音，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睛紧紧盯着她，“被玫瑰包围的你，确实像画一样美丽。”
“可是啊……我实在喜欢不了……这些玫瑰。”
罗德里克语出惊人。
马尼夫柯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差点没绷住。
“罗德里克，我的朋友，”他压着嗓子，话里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你到底想不想讨我妹妹的欢心？”
这可是他好不容易才促成的联姻，是他摆脱现状、重返权力中心的敲门砖，可不能让这个不解风情的莽夫给搅黄了。
罗德里克却像是没听见，他看都没看马尼夫柯，锐利的目光扫过这满屋子争奇斗艳的玫瑰，嘴角撇了撇，满是不屑。
“玫瑰，可以说是花中贵妇，是高贵的象征。”他自顾自地说着，声音在这温暖湿润的花房里显得格外粗粝，“它们总是摆出一副高傲的姿态，好像别的花天生就该是它们的陪衬。没错，这跟王都里那些贵族妇女没两样，整天凑在一起，除了比较谁的裙子更华丽，谁的珠宝更耀眼，就不会干别的了。”
他顿了顿，目光重新落回法尔纳塞身上。
“她们就活在贵族阶级这个温室里面，脆弱又可笑。但是，就算是玫瑰……几百朵，几千朵堆在一起，你也分不出哪一朵是哪一朵，全都一个样。”
他往前踏了一步，身上的海风气息冲淡了甜腻的花香。
“这些玫瑰……只配给你当背景。”
法尔纳塞一直低垂的眼睫，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
罗德里克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你有如在狂风中也不会被吹散的……野生白百合。”
花房里一片死寂。
“鬼女”、“灾星”、“温室里纯洁的花”……她听过太多别人给她的定义，却从未有一个，像“野生白百合”这样，如此粗暴，又如此精准地扎进她心里。
而在不远处的玫瑰丛后，气氛则完全不同。
伊芭蕾拉的小嘴张成了“o”形，两只小翅膀都忘了扇动，整个人呆住了。
这么大的瓜！劲爆！
她身边的巴克则显得淡定许多，他不知从哪摸出一个小油纸包，小心翼翼地打开，捏出一片金黄酥脆的东西塞进嘴里。
“咔嚓。”
清脆的咀嚼声在寂静中格外响亮。
“笨蛋巴克！”伊芭蕾拉回过神，气得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吃！这是天大的秘密！”
“唔……大宝哥给的土豆片，海盐味的，你要尝尝吗？”巴克含糊不清地举起一片。
伊芭蕾拉瞪着他，犹豫了一秒，还是飞快地抢过来塞进嘴里，一边嚼一边义愤填膺地传音。
“太不像话了！法尔纳塞那个傻大个女人，要被她哥哥卖给这个船长了！我们得赶紧回去报告！”
“嗯嗯！”巴克连连点头，又往嘴里塞了一片，“这瓜真香……不对，这薯片真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