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彻底沉入海平面,夜色笼罩了码头。
索菲亚那句调侃,像一根点燃的引信,让史尔基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连带着耳根都滚烫。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格斯他……他只是……”她语无伦次地摆着手,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解释。
索菲亚却只是眨了眨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笑而不语。她没有追问,也没有再劝说,只是轻轻放开了史尔基的袖子。
“好吧,既然你已经有了归处。”她转过身,招呼着那些获救的孩子们,“我们该走了。”
走出几步,她又回过头,月光洒在她脸上,笑容干净又纯粹。
“我叫索菲亚。”
史尔基看着她,也郑重地回答:“我叫史尔基。”
“我是依芭蕾拉!”小妖精从史尔基的领口探出头,不甘示弱地挥了挥小拳头。
索菲亚的目光越过她们,落在了地上那两个还在互相扯着对方头发、鼻青脸肿的少年身上。
“喂,你们两个,打完了没?不报上名字吗?”
地上的两人动作一僵,不情不愿地松开手,各自从地上爬起来,狼狈地拍打着身上的尘土,谁也不看谁。
“我叫缪尔!”年轻的骑士梗着脖子,声音里还带着怒气。
“我叫伊斯多洛!”猴子也不甘示弱地吼了回去,顺便吐了口带血的唾沫。
索菲亚扑哧一笑,带着孩子们转身离去。她的背影融入夜色,那些孩子也紧紧跟随着她,仿佛她身上有某种令人安心的力量。
就在史尔基以为她们已经走远时,索菲亚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再次响起,这一次,却带着一丝凉意。
“史尔基。”
史尔基抬起头。
“你最好尽快离开这里。”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幅画面毫无预兆地冲入史尔基的脑海。
那不是通过眼睛看到的景象,而是一种直接烙印在精神里的感知。
烈火,冲天的烈火。
熟悉的城市轮廓在火光中扭曲、崩塌,无数人在废墟中哀嚎,天空被浓烟染成绝望的暗红色。
是乌里达尼司的末日。
幻象一闪而逝,史尔基却浑身一颤,手脚冰凉。她再看向索菲亚离去的方向,那里已经空无一人,只剩下码头尽头的夜色。
“喂,栗子头,你怎么了?脸这么白?”猴子揉着自己高高肿起的脸颊,凑了过来,“被那个神神叨叨的丫头吓到了?”
史尔基没有回答,她只是握紧了手中的木杖,转身望向身后那座灯火通明的城市。
白日里那股令人作呕的喧嚣与恶意,此刻在她的感知中,竟像是燃烧前最后的疯狂。
索菲亚没有解释,但史尔基明白了。
那不是一句简单的提醒。
而是一个预言。
夜色渐浓,码头上的风也带上了凉意。
“喂!你们两个,发什么呆呢?再不走城门就要关了!”
猴子伊斯多洛揉着生疼的脸颊,冲着还在原地发愣的史尔基和缪尔大喊。
缪尔冷哼一声,别过头去,显然还在为刚才的狼狈感到羞耻。
猴子却没理他,他指挥着巴克飞到史尔基面前,用一种别扭的语气,通过妖精的嘴说道:“那个……帽子和衣服的事,我不是故意的!”
“听不懂啦!请说人话!”依芭蕾拉从史尔基的领子里钻出来,叉着腰起哄。
史尔基却摇了摇头,她看着鼻青脸肿的猴子,第一次为自己的固执感到一丝歉意。
“我也要道歉。”她轻声说,“还有……谢谢你赶来。”
猴子愣住了,一时间竟忘了回嘴,只是挠了挠头。
……
乌里达尼司城内一家勉强还能找到空房的旅店里,气氛乱得像一锅杂烩粥。
猴子一手抓着油腻的鸡腿,一手举着木头酒杯,边吃边哭,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吹嘘着自己下午的战绩。
“我跟你们说……我那一招‘下滚斩’……当场就给他见了红!那个什么船长,还不是被我打得掉进海里……”
塞尔比高端着酒杯,看着他那张青紫交加、五彩斑斓的脸,慢悠悠地开口:“看着你这张脸……连我都觉得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