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岸边,高大宝与凯尔派的对峙,让原本混乱的战场分割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区域。一边是格斯纯粹的暴力美学,另一边则是令人眼花缭乱的法则碰撞。
凯尔派显然没想到眼前这个人类如此难缠,它喉下的鸣囊一阵急促鼓动,战场的雨势骤然加剧,空气中的水汽也变得粘稠起来,如同无形的巨手,挤压着每一寸空间,试图将高大宝肺里的空气尽数榨干。
寻常人在此等环境下,不出三息便会窒息而亡。
然而,高大宝只是嘴角微撇。身后的山河社稷图剑匣嗡鸣一声,化作一道流光将他笼罩,隔绝了外界的压力。剑匣内自成一界,清新的空气源源不断,让他气定神闲。
“黔驴技穷。”
高大宝没了陪它玩闹的心思,雨越下越大,对这水妖越是有利。他催动丹田内的太初母炁,身后舒展开来的二十四道节气锁链中,属于夏日的六道骤然光芒大盛。“立夏”青中带火,“小满”光华流转,“芒种”金芒毕露,“夏至”热浪滚滚,“小暑”赤光灼灼,而“大暑”更是如同凝固的熔岩,散发出焚尽万物的恐怖气息。
六道锁链在空中飞速游走,勾勒出一幅繁复而威严的阵图。一股远古洪荒般的炙热神意自阵图中央苏醒,一尊神鸟的虚影若隐若现。
就在此刻,高大宝识海中,史尔基关于幽界法则的讲解与《太上囚魔诀》的奥义轰然相撞,迸发出全新的火花。二十四节气对应四季轮转,四季轮转暗合四方神兽之位,夏属火,位在南,其神为朱雀!
这念头一生,阵图瞬间凝实。
河中的凯尔派察觉到那股气息,滑腻的皮肤竟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那是一种源自血脉最深处的恐惧,是水行妖物对火焰君主的本能臣服。
它知道不妙,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强行压下恐惧,孤注一掷地鼓动所有能调动的水精灵。周遭的积水、雨水、河水被尽数抽离,汇聚成一个直径超过三丈的巨大水球。水球表面混杂着泥沙、断木,内部甚至能看到兽鬼残破的肢体,散发着污秽与怨毒的气息,朝着高大宝碾压而来。
高大宝眼神微凝,不退反进,口中轻吐三字:“朱雀羽!”
那神鸟阵图中,一片不过巴掌大小的绯红色羽毛悠然飘落,它仿佛没有重量,却又蕴含着焚山煮海的伟力,轻飘飘地迎向那颗巨大的水球。
在所有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中,水球与羽毛触碰的瞬间,没有爆炸,没有巨响,只有一片死寂。那颗裹挟着万钧之力的污浊水球,如同烈日下的初雪,无声无息地被蒸发、消融,化作漫天滚烫的白色水汽,将整个河岸笼罩。
凯尔派彻底胆寒,它感到那片羽毛中蕴含的法则之力,能将它的灵魂都彻底焚为灰烬。它转身就想逃回河底,却惊骇地发现,脚下的积水竟不再听从它的号令,反而化作一道道坚韧的水之锁链,将它死死困在原地,形成了一座晶莹剔透的水牢。
众人循着魔力的源头望去,只见寺庙屋顶上,小魔女史尔基不知何时已完成了施法。她双目紧闭,悬浮在半空,周身散发着柔和的蓝色光晕,在她身后,一个由纯粹水光构成的、模糊而高贵的女性身影悄然浮现,悲悯地注视着大地。
这一次,就连一直紧握十字架的祭司都看得清清楚楚,他张大了嘴,手中的信仰之物险些滑落。
“那就是水精灵!”依芭蕾拉盘旋在塞尔比高耳边,语气带着几分炫耀,“史尔基现在与水精灵合为一体,这就是所谓的‘附身’,是最高阶的通神之术!”
笼罩在防护罩内的村民们早已忘记了恐惧,他们呆呆地仰望天空,看着那圣洁的光影,纷纷跪倒在地,口中喃喃自语。在他们眼中,那不是什么精灵,而是典籍中描绘的,降世拯救他们的天使。
水精灵的声音在史尔基耳中回荡,那声音空灵、浩渺,不带丝毫个体的情感:“我乃水之眷族,流过此地之河谷精灵。顺从古老之盟约,洗清污染此地之恶灵。我以水底贵妇人之名,命令水之元素精灵。用激流洪水将充满此地的邪恶魂魄,冲到冥界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