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尔比高微微一顿,视线似乎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又迅速移开。
“怎么可能啊……”
他的声音听不出波澜,仿佛只是对一个荒谬问题的本能否定。
但这迟疑,像一根细刺,扎在法尔纳塞心头。
她猛地转回身,不再看他。
“算了!”
“当我没问过,把这些话都忘记。”
话音未落,走廊另一头传来了脚步声和压抑的哭泣。
是那个矮个子行刑人,拖着失魂落魄的妮娜走了过来。
妮娜的手腕被铁铐锁着,右手食指的指尖渗着血珠,触目惊心。
她像个坏掉的玩偶,目光涣散,嘴里不停地重复着。
“对不起……对不起……”
矮个子行刑人瞥了法尔纳塞一眼,脸上带着一种职业性的麻木和鄙夷。
他对着妮娜啐了一口唾沫。
“哼,废物。”
“连一根指甲都没拔完就全招了,真是便宜你了。”
他扯了扯铁链,妮娜一个踉跄。
“回去好好享受吧。”
“享受你出卖同伴换来的,这最后的、漫长的一夜。”
行刑人拖着妮娜从法尔纳塞身边经过。
那浓重的血腥味和绝望的气息擦身而过,让法尔纳塞胃里一阵翻腾。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掐进了掌心。
塞尔比高静静看着法尔纳塞紧绷的侧脸,眼神晦暗不明。
法尔纳塞定了定神,推开了审讯室旁边的准备间房门。
摩兹古斯大人正站在里面,背对着门口,似乎在欣赏墙上悬挂的刑具。
听到动静,他转过身,脸上露出一种近乎狂热的满意笑容。
“法尔纳塞大人,你做得很好。”
“这次行动堪称完美,修道院周边的异端巢穴被一网打尽。”
他伸手指了指外面,隐约能听到远处传来的惨叫。
“看看,如今即便是动用这里所有的‘圣器’,都有些忙不过来了。”
“这都是你的功劳,不愧是圣铁锁骑士团的团长。”
他走近几步,目光灼灼地看着法尔纳塞。
“这再次证明了,三年前您肃清异教徒村落的功绩,绝非仅仅是幸运。”
法尔纳塞微微低头。
“一切都是神的指引,摩兹古斯大人。”
“说得好!”摩兹古斯赞许地点头,“法王厅已经下达命令,此次行动的死伤者,皆按最高标准从优抚恤,他们的牺牲是为了净化信仰。”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玩味。
“抚恤金嘛,大部分还是得依靠虔诚贵族的慷慨解囊,信仰的代价总是需要有人承担的。”
法尔纳塞嘴唇动了动,似乎想问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她不想在这个时候,触及任何可能引起不快的话题,尤其是关于她那突如其来的调令。
她沉默了,摩兹古斯却饶有兴致地开了口。
“说起来,法尔纳塞大人,你的报告中提到,袭击邪教徒大本营时,似乎遭遇了一些……怪异的现象?”
法尔纳塞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定了定神,按照早已准备好的说辞回答。
“是的,大人。那些邪教徒在洞穴仪式中使用了成分不明的药物,气味极其怪异。”
“想必是那些药物引发的集体幻觉,并不足为奇。”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
站在一旁的塞尔比高,眼帘低垂,心中却闪过一丝疑虑。
幻觉?那如同实质般的怪物和力量,真的只是幻觉吗?这解释未免太过牵强。
法尔纳塞自己也在心底告诫自己,那些不合常理的景象,一定是幻觉,不可能是真的。
摩兹古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似乎接受了这个说法,但他紧接着又抛出了一个更尖锐的问题。
“那么,报告里提及的那个‘黑衣剑士’呢?”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探究。
“根据描述,那是个极其危险的人物,为何会出现在邪教徒的巢穴?”
“难道,他是冲着我们圣铁锁骑士团来的?是积年的怨恨吗?”
法尔纳塞感觉自己的后背有些发凉。
那个男人……挥舞着巨剑,如同黑色旋风般的身影再次闯入脑海。
怨恨?或许吧……
她正要开口,准备将那个男人也归结为邪教徒一伙或是被药物影响的狂战士。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用力推开了。
房门再次被人粗暴地推开。
一个行刑人拖着新的囚犯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