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干枯的手指指向那堆叠的尸骸,又扫过拉班腰间的佩剑,声音嘶哑地重复:“这种地方,刀剑是没有用的!”
拉班沉默着,握着缰绳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他当然知道。这腐烂的城镇,这绝望的景象,并非孤例。从米德兰的东部边境到如今的西部山区,他一路行来,目睹了太多相似的惨状。瘟疫如同野火般蔓延,饥荒让曾经的农田长满野草,而那些在战争中失去生计的佣兵,如今成群结队,变成了比豺狼更凶狠的强盗。
米德兰,这个曾经强大的王国,正被这些沉重的阴影一寸寸覆盖。他甚至听说,这并非仅仅发生在这个国家。
看着脚下被污水浸泡的石板路,看着教堂前那令人作呕的尸堆,拉班不禁怀疑,这是否就是那场旷日持久的百年战争留下的真正遗产?不是胜利的荣耀,而是这无尽的疮烂,是这腐烂入骨的绝望。
更让他感到忧虑的是,在国家如此危难的时刻,本应上下齐心、重建家园,然而现实却是,超过七成的军力,耗费整整两年时间,只为追捕一个生死未卜的“罪犯”。国王陛下究竟怎么了?这两年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让曾经英明神武的君主,变得如此偏执,甚至眼神都如同疯魔一般?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拉班立刻警醒地掐断了自己的思绪。妄议君主,已是逾越。但国家的颓败景象,却是铁一般的事实。说米德兰正徘徊在生死存亡的边缘,绝非危言耸听。
然而,那笼罩世界的黑暗异象,究竟预示着什么?那撕裂黑暗,降临大地的发光之鹰,又代表着什么?
拉班抬起头,目光落在教堂顶端风化的神像上。如果那梦境真的是某种启示,又会是什么样的启示?鹰对他个人而言,鹰或许并没有特别的意义。但对于整个米德兰的国民而言,鹰,恐怕只象征着一个人而已。
这个想法或许有些荒谬,甚至带着一丝自欺欺人的意味。但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这场原本毫无意义,甚至令人厌恶的追捕,至少有了一丝微弱的希望,一丝可以支撑他继续下去的动力。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沉稳而整齐的脚步声,并非他预想中副官带着人赶来的杂乱。拉班猛地回头。
映入眼帘的是一队骑士,数量不多,但气势慑人。他们全身笼罩在一种从未见过的暗紫色甲胄之中,甲胄的样式古怪,并非米德兰制式,泛着幽冷的金属光泽。更诡异的是,他们裸露在外的颈部和手部皮肤,都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青紫色。每个人的手背上,都烙印着一个复杂而充满力量感的雷电符文,隐隐有微光流动。
除了制式的长枪短剑,最引人注目的是,每个骑士身后都背着一面牛皮战鼓,这组合实在怪异,不像是正规军,倒像是某种祭祀队伍。
拉班心中警铃大作,握紧了缰绳,暗自戒备。这些骑士的出现悄无声息,行动间带着一种非人的精准和肃杀。
他们似乎完全无视了拉班和那老者,目光第一时间锁定了地上那些因为尸臭而聚集、肥硕得惊人的老鼠。为首的骑士面甲下的目光扫过鼠群,没有丝毫情绪波动,只是简洁地抬起了手中的短剑。
“嗤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