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云照歌满意地点了点头。
“本宫有些乏了,你今日的平安脉,便请吧。”
张宇起身,从药箱中取出脉枕,小心翼翼地为云照歌诊脉。
他的手指干燥而稳定,落在她腕间。
片刻后,他收回手,与刘远志对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回禀娘娘,娘娘凤体康健,小皇子在腹中亦是活力十足,脉象稳健,实乃大吉之兆。”
张宇笑着说道。
“娘娘之前服用的安胎汤,药方臣已拜读。诚然是固本培元的良方。”
“但臣斗胆,想根据四时节气,为娘娘的方子稍作增减,春夏滋养,秋冬温补,以求万全。”
他这话问得极有水平,既不否定之前的方子,又展示了自己的价值和忠心。
云照歌看了他一眼,心中对君夜离的眼光又高看了几分。
“准了。以后本宫的脉案,便由你们二人一同负责。”
“臣,遵旨!”
而此时此刻,京城,镇国公府。
书房内,气氛肃杀如冰。
郭婉莹的表弟,当朝吏部侍郎郭维。
正死死地捏着手中那枚断了头的凤凰金簪,手背上青筋暴起。
在他面前,跪着一名刚从宫里出来的杂役。
他垂头将漱玉轩和太医院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汇报了一遍。
听完后郭维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当听到刘宏被废、他们的死对头张宇上位的消息时,他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
“啪——!”
他将那枚凤凰断簪狠狠地拍在桌上,上好的紫檀木桌面,竟被砸出一个清晰的印子。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他咬牙切齿,一双鹰隼般的眸子里满是戾气。
“好一个皇帝!好一个妖后!他们这是要将我郭家,赶尽杀绝啊!”
表姐受辱,心腹被废,仇人上位!
这哪里是敲打,这分明就是毫不留情的虐杀!
凤凰断颈,——不计后果,全力反击!
“来人!”郭维厉声喝道。
“大人!”一名心腹幕僚从屏风后走出。
“传我令,立刻联络御史台的周大人他们。”
“明日早朝,联名上奏!妖后不敬太后,致使太后病危,此乃大不孝!请陛下废黜妖后,还后宫清明!”
“大人,此事恐怕不易。”
“陛下正偏宠皇后,此时皇后又身怀有孕。此时上奏,无异于以卵击石。”
幕僚迟疑道。
郭维冷笑一声,“朝堂上闹得越大,陛下就越难收场。”
“我就是要让天下人都看看,他为了一个妖后,是如何逼迫生母,任用酷吏的。”
“那……若是陛下执意不允呢?”
郭维眼中闪过一抹阴狠。
“那就进行第二步。”
“派人去城中各大酒楼、茶馆散播流言,就说大夏妖后,天性恶毒,不仅将太后折磨得不成人形,还用巫蛊之术媚惑君心。”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他就是要用舆论,将云照歌彻底淹死。
他就不信,当满朝文武皆言其罪,当天下百姓皆唾其恶时。
君夜离还能保住她和她肚子里的那个孽种!
风,渐渐起了。
一场酝酿已久的风暴,正以镇国公府为中心,迅速席卷整个北临。
而就在郭维运筹帷幄之时,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停在了街角最深处的一家书铺门前。
卫询撩开帘子,从车上走了下来。
一名黑衣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递上一个木盒。
卫询接过木盒,摩挲了一下,淡淡地问道。
“宫里那位,收到太医院变动的消息了吗?”
“收到了。”
“她有什么反应?”
“皇后娘娘直接提拔了张宇为院判,没有留下任何可以安插人的空隙。”
“娘娘还说了一句什么‘水至清则无鱼’。”
卫询闻言,低声笑了起来。
那笑声在寂静的巷子里,显得格外意味深长。
“有趣。真是个有趣的女人。”
他转身,将手中的木盒递给书铺掌柜,吩咐道。
“把这个,找个由头送到长乐宫去。就说,是贺她新得一把‘快刀’的薄礼。”
说完,他便重新上了马车,消失在夜色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