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 和亲公主(2 / 2)

拓拔可心毫无惧色地反驳,甚至还挺了挺胸膛。

“我看她脸色苍白,一副病恹恹的样子,难道不是吗?”

“我们北狄的女人,各个都能骑马射箭,弯弓逐鹰!”

君夜离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他的指节在龙椅的扶手上轻轻敲击,殿内的温度仿佛都随之降了几分。

就在他即将发作的前一刻,云照歌却忽然笑了。

她放下茶杯,缓缓站起身来,对着拓拔可心微微一笑。

“公主殿下说的是。”

她的声音依旧平静,却让喧闹的大殿瞬间安静下来。

“我们南方的女子的确不比北狄女子康健,力量也多有不如。”

众人皆是一愣。

没想到云照歌非但不反驳,反而直接承认了。

就连拓拔可心自己,也像是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有些错愕。

云照歌看着她,笑容意味深长。

“不过,力量有很多种。”

她的话锋一转。

“有些力量,用来开疆拓土,弯弓射雕,是为勇。”

她的目光扫过贺亭州,对方眼神微动。

“而有些力量,不用一兵一卒,却能决胜于千里之外,是为谋。”

她的目光最终回到了拓拔可心身上。

“不知公主殿下觉得,勇与谋,哪一个,更能让人立于不败之地?”

这番话,不卑不亢,既化解了自身的窘境,又将问题巧妙地抛了回去。

拓拔可心被问住了。

她自小在草原长大,信奉的是强者的力量,从没想过这样复杂的问题。

她蹙着秀眉,认真地思索起来,竟忘了自己最初的挑衅。

“自然是…是勇!”

她想了半天,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

“再多的计谋,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也不堪一击!”

“是吗?”

云照歌轻笑一声。

“那不知公主可曾听过,围魏救赵,田忌赛马?”

拓拔可心茫然地摇了摇头。

“有机会,我可以讲给公主听听。”

云照歌说完,便不再多言,对着她微微颔首,重新坐了下来。

那份从容与淡定,那种四两拨千斤的智慧,比任何激烈的反驳都更具力量。

拓拔可心怔怔地看着她,一时间,竟觉得这个“纸糊的”女人…好像还不错?

“公主。”

一旁的贺亭州终于看不下去了,低声提醒。

“不可在殿前失仪。”

拓拔可心这才回过神来,哼了一声,虽然嘴上不服,却没有再继续纠缠。

她只是端起酒杯,一口饮尽,一双明亮的眼睛却时不时地瞟向云照歌。

一场风波,就此消弭于无形。

太后的脸色有些难看,她没想到云照歌如此牙尖嘴利,竟能轻松化解。

宴席在一种古怪的气氛中继续。

宴席结束后,君夜离派人将北狄使团送至驿馆安歇。

深夜,长乐宫。

君夜离处理完政务,便来到了这里。

云照歌正在灯下擦拭着一套银针,见到他来,便放下了手中的东西。

“你看那个拓拔可心,如何?”

君夜离坐在她身边,沉声问道。

“一片没经过雕琢的璞玉。”

云照歌给出了一个中肯的评价。

“心思单纯,性格直率,喜怒皆形于色。想来是被保护得很好。”

“不错。”

君夜离点了点头,认可她的看法。

“朕也觉得她不似作伪,但也正因如此,她才是一枚最好用的棋子。”

“太后今日,便是想用她来给你一个下马威。”

“她的确是好用的刀。”

云照歌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可惜,刀太直,容易被看透,也容易被折断。真正麻烦的,是握刀的人。”

她的目光变得深邃。

“那个贺亭州呢?”

“更不简单。”

君夜离的脸色凝重起来。

“他是北狄战神贺骁的义子,年纪轻轻便战功赫赫,是北狄新生代将领中最出色的一个。”

“鹰一传回的密报里说,此人行事狠辣,心思缜密,几乎从无败绩。这样一员猛将,却只为护送一个和亲公主而来…”

两人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凝重。

一个天真直率的公主,一个深不可测的将军。

感觉绝非是单纯的和亲那么简单。

“看来,我们得做好准备了。”

君夜离沉声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云照歌的嘴角,却缓缓勾起一抹弧度。

“不过,我倒觉得,这位公主殿下,或许不会成为我们的敌人。”

“哦?”

君夜离有些意外。

“她的眼睛很干净。”

云照歌说。

“一个眼睛那么干净的人,就算脾气骄纵了些,本性也坏不到哪里去。”

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拓拔可心,和这深宫里口蜜腹剑的所有女人,都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