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箭!”
一声令下,密集的箭矢如乌云压顶般泼洒下来,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冲在最前面的两个士兵还没来得及哼一声,就被数支箭钉在雪地里,鲜血瞬间染红了身下的白霜。拖拽火炮的队伍顿时乱了阵脚,有人想松手后退,却被身后的人推着往前,惨叫声、哭喊声混着箭杆破空的锐响,成了这片战场上最绝望的调子。
“啊——”又一轮箭雨落下,拉炮的士兵倒下大半,剩下的人再也撑不住,瘫在地上直哆嗦。那门沉重的火炮歪在半路,炮口对着天空,像一头断了腿的巨兽,再无先前的威慑。
更可怕的是,阵脚已乱。不少府兵见火炮成了废铁,城楼上的箭雨又没完没了,终于绷不住心里的恐惧,扔下刀枪就往后方逃窜,像一群溃散的羊群。
“不许跑!”
元裕眼疾手快,腰间长刀出鞘,寒光一闪,两个跑得最快的逃兵已身首异处。滚烫的血溅在他脸上,他却浑然不觉,提着滴血的刀站在溃兵面前,嘶吼道:“谁再敢退一步,这就是下场!”
逃兵们被他眼中的狠厉吓住,脚步顿在原地,可看着前方如铜墙铁壁的城防,又看看身后空荡荡的退路,不少人腿肚子直打颤。
元穆拄着刀站在火炮旁,肩胛的伤口还在淌血,他看着那些犹豫的士兵,忽然惨笑一声:“都想跑?跑得了吗?”
他猛地指向茶啊冲卫的城楼:“今日你们即使跑了,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会被朝廷的人追着砍头!”
他踉跄着上前一步,捡起地上的长刀,刀尖指着城门:“要么,跟着我把城门轰开,还有一线生机;要么,就在这儿被箭射死,选吧!”
士兵们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挣扎。元裕趁机喊道:“拿起刀!跟殿下冲!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元裕先喊的一声,接着越来越多的人捡起兵器,眼神里重新燃起一丝疯狂的战意。他们知道,元穆说得对,这条路上,从来没有回头的余地。
元穆望着重新聚拢的士兵,嘴角扯出一抹血色的笑。他挥手示意剩下的人继续拖拽火炮,尽管只剩下寥寥数人,动作慢得像蜗牛,可至少,他们还没彻底垮掉。
一个个士兵如同蚂蚁一般冲向茶啊冲卫,但狠劲并没有带来实质性的进展,茶啊冲卫的城门依旧稳固。
随着时间流逝,城楼上的箭雨依旧密集,夕阳的余晖将战场染成一片诡异的红。元穆提着刀,站在队伍最前面,望着那座仿佛永远也打不破的卫所,忽然觉得,自己就像那门被拖拽的火炮,明知前路是毁灭,却还是被无形的手推着,一步步往绝境里撞。
而茶啊冲卫的城门,在暮色中沉默地矗立着,像一道冰冷的界限,隔开了生和死,也隔开了他所有的野心和妄想。
“殿下!撤吧!我们快撑不住了!”身边的亲卫哭喊着,替他挡下一支冷箭。
元穆没有回头,他知道身后已无退路。剩余的五千府兵像被投入熔炉的雪,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而城墙上的守军依旧如磐石般稳固,他们的喊杀声透过硝烟传来,洪亮得像是在嘲笑这场徒劳的冲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