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特意从外族请来的老萨满,”元穆说道,“咱们元氏起事,总得问问祖宗的意思。”
老者走到厅中,点燃三炷香,对着北方拜了三拜,口中念念有词,语调古怪晦涩。随后,他将龟甲放在火上炙烤,“噼啪”几声,龟甲裂开几道纹路。
老者盯着龟甲看了半晌,忽然跪倒在地,朝着元穆的方向叩首:“吉!大吉!”他声音颤抖,带着激动,“龟甲裂纹如腾龙,直指南方!祖宗示警,此乃天命所归,元氏当兴!”
“天命所归?”元佑猛地抬头,眼中闪过狂喜。
“祖宗应允了?”元裕也站了起来,先前的犹豫一扫而空。
元穆看着众人脸上的变化,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这萨满是他早就买通的,龟甲裂纹也是事先做了手脚,可这些藩王素来迷信,此刻哪里还会怀疑。
“听见了吗?”元穆扬声道,“这是祖宗的意思!是天意要咱们元氏重振荣光!”
元魁率先跪倒:“我等愿追随皇叔,共图大业!”
“我等愿追随皇兄!”元裕等人纷纷跪倒,脸上再无半分犹豫,只剩下被“天意”点燃的狂热。
“好!”元穆沉喝一声,掌风扫过案上的烛台,火苗猛地窜起半尺高,映得他眼底寒光毕露,“事不宜迟,即刻部署!元魁,你速去联络外族人,让他们三日内集结兵力,从北线压境!”
他俯身指着舆图上的墨色标记,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元佑,你率带着府兵北上,与外族兵马形成犄角之势,前后夹击岱岚州——那里是粮囤,拿下它,咱们便有了撑下去的底气!”
“元裕!”他猛地转向沈阳郡王,声音掷地有声,“你跟随我带府兵星夜西进,直扑茶啊冲卫!那地方是松辽平原的咽喉,扼住它,关内的援军便是插了翅膀也飞不过来!”
“是!”众人轰然应诺,先前的犹疑早已被狂热取代,抱拳的动作震得议事厅梁柱微微发颤。
元穆最后一眼扫过墙上的舆图,指尖从辽东一路划向西南,重重落在标注着“玉京”的位置。烛火在他瞳孔里跳跃,映出几分扭曲的快意:“拓跋焘,小皇帝……”
议事厅的烛火不知何时已弱了下去,只剩几缕青烟在冷风中盘旋。关外的寒风卷着雪粒拍打窗棂,发出呜咽般的声响,仿佛在为这场即将席卷松辽大地的战火伴奏。
岱岚州外的外族骑兵已开始校验马蹄,广宁府兵的甲胄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沈阳府兵的粮草正连夜装车——从长白山脉到松嫩平原,一张由野心与刀兵织成的大网,正悄然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