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闻报,得知李华不仅擅自取走传国玉玺,更私设“司礼监”将其掌控,未得御令任何人不得接近。她心头一震,不及细思,当即摆驾直往乾清宫。
凤驾抵达宫门时,李华已经换好衣服,候在丹陛之前。
“孙儿恭迎皇祖母。”他躬身行礼,姿态恭敬。
太皇太后径直步入殿中,未等坐定便开门见山:“皇帝,你若对朝政有何见解,大可明言。无论是与哀家商议,还是与阁臣共议,皆无不可。可你为何要擅自取走玉玺,更设什么‘司礼监’,将此等国器交予阉人之手?”
她的声音虽缓,却字字千钧,凤目中的忧虑与不解几乎要满溢出来。
“你可知这重用阉党宦官,恰是前朝覆灭的祸根?社稷崩摧,江山易主,这般惨痛教训,难道还不够深刻吗?”
她向前倾身,苍老的指节微微发颤:“如今你初登大宝,正是该亲近贤臣、广开言路之时。而今这般作为,岂非要寒了天下士人之心,重蹈前朝覆辙?”
太皇太后忧惧交加的身影在朱墙上微微摇曳,李华却是一派云淡风轻,他亲手为太皇太后斟了盏茶,温声道:“皇祖母的教诲,孙儿明白。只是孙儿想做的事,那些大臣定然不会同意。况且——您别看那些文官清流终日将家国挂在嘴边,武将勋贵个个以忠义自居,可这满朝朱紫,又有几个是真心为国的?与其用这些心思各异的臣子,孙儿倒觉得,不如用张恂他们来得干净利落。”
这番话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瞬间在太皇太后心中激起惊涛骇浪。她霍然抬头,声音因震怒而发颤:“皇帝!这些话是谁教你的?此人居心叵测,离间君臣,其心当诛!”
李华见太皇太后仍是这般态度,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他不再多言,只对殿外微微颔首。赵谨、毕祺、段炜三人立即应声而入,将三个沉甸甸的紫檀木箱轻轻放在殿中。
李华随手打开其中一个箱子,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着无数册簿。他信手挑出几本,递到太皇太后面前:“皇祖母不妨先看看这个。”
太皇太后心头莫名一紧,接过册子才翻了几页,便猛地合上,指尖微微发抖:“皇帝,这……”
“皇祖母,这些都是先帝命人暗中收集的,可不是孙儿的主意。”
太皇太后难以置信地看着手中的册子——这上面记载的桩桩件件,牵扯之广、内容之骇人,竟都是她那个看似温厚的儿子留下的手笔。她只觉得一阵晕眩,几乎站立不稳。
李华见状,又从箱中取出一本册子,轻轻放在太皇太后手边:“这一本,是关于昌化伯的。”
“昌化伯”三字如同惊雷,太皇太后脸色骤变,急忙拿过册子翻阅起来。越看越是心惊,额角竟渗出细密的冷汗。
李华适时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千钧之力:“皇祖母现在还以为,朝堂上这些道貌岸然之辈,都是护国的良臣吗?”
太皇太后握着那本沉甸甸的册子,指尖冰凉,心如死灰。
李华适时递上一个台阶:“皇祖母,孙儿心中自有分寸,您不必过于忧心。至于昌化伯这本册子……”他微微一顿,“孙儿就当从未见过。”
太皇太后缓缓闭上双眼,良久才长长吐出一口气,声音里带着说不出的疲惫:“哀家……有些乏了。容佩,摆驾回宫。”
待太皇太后离去,李华立刻问赵谨:“昌化伯那本誊抄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