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华带着一行人匆匆往川蜀方向赶路,不料天公不作美,行至半途,忽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倾盆暴雨骤然而至,道路瞬间变得泥泞不堪,车马难行。不得已,他们只好就近找了一个看起来还算宽敞的村落,在一处废弃的祠堂里暂避风雨。
祠堂里生起了火堆,众人正在烘烤湿透的衣衫,气氛有些沉闷。恰在此时,祠堂外又传来一阵人喧马嘶,只见另一伙约摸十来人也被暴雨赶到了这里避雨。
这伙人衣着光鲜得体,虽被淋得有些狼狈,但看得出料子都是不错的绸缎,不像寻常百姓。他们还抬着、扛着好几个沉甸甸的大箱子,小心翼翼地放在干燥的角落,显然里面的东西颇为贵重。
两伙人同处一室,都保持着警惕,默契地各占一边,互不打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沉默。
直到雨势渐小,但依旧淅淅沥沥下个不停,等待变得无聊。栗嵩是个耐不住性子的,又见对方似乎只是些送东西的下人,便凑上前去搭话,闲着也是闲着,想打探点消息。
“诸位兄弟,这是打哪儿来,往哪儿去啊?这大雨天的,还抬着这么多箱子,真是辛苦。”栗嵩堆着笑脸问道。
那伙人的头领见栗嵩衣着也不普通,像是大户人家的得力仆役,便也客气地回道:“从暹罗州城来,正要往占城州的清化县去送趟东西。谁知遇上这鬼天气。你们呢?”
“清化县?”栗嵩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却不动声色,“巧了,我们刚从那边过来。你们去清化县…是走亲戚?”
那头领摆摆手:“不是亲戚。是给我们家曾巡抚的嫡长孙去贾府聘礼的。”
“聘礼?曾家和贾家?”栗嵩故作惊讶,“这两家要联姻?这可是大事啊!”
头领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无奈:“可不是嘛!就是贾家那位大小姐。我们家大奶奶和大爷担心贾家底子薄,嫁妆备得寒酸,到时候让宾客们笑话。所以特地让我们多备上几箱厚礼,名义上是聘礼,实则多半是充作嫁妆,好歹撑撑场面,别太丢人。”
他们的对话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祠堂里,却清晰地传到了李华耳中。李华原本正在闭目养神,听到“贾府”、“大小姐”等字眼,猛地睁开了眼睛!他这才想起,贾家那对母女还被自己扣押着呢!光顾着处理?和分地的事,差点把她们给忘了!
他立刻对栗嵩使了个眼色,将他叫到身边,压低声音问道:“贾家那母女三人呢?现在何处?可别出什么岔子。”
栗嵩脸上露出一丝古怪又带着点谄媚的笑容,凑近低声道:“殿下放心,她们…安稳得很,就在咱们马车上的那几口大箱子里藏着呢!绝对丢不了!”
“什么?!箱子里?!”李华一听,差点跳起来,声音都提高了八度,“胡闹!那还不把人给憋死了?!快去看看!”
栗嵩见李华急了,连忙解释:“殿下息怒!殿下息怒!奴婢哪敢啊!那箱子是特制的,侧面钻了几个不易察觉的透气孔,憋不死!奴婢想着,若是殿下旅途寂寞,想让她们近身服侍,奴婢保准把她们调理得服服帖帖。若是殿下不喜欢…嫌她们碍事…奴婢这就去把她们放出来,随便找个地方打发了?”
说罢,栗嵩还真的作势要往外走,去马车那边。
李华这才明白过来,栗嵩这是揣摩上意,甚至带了点“献宝”的心思,又怕自己责怪,才用了这瞒天过海的法子。他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一把拉住栗嵩,低声笑骂道:“好你个栗嵩!现在胆子是越来越大了!竟然连我都敢戏弄算计了?找打是不是?”
栗嵩见李华并非真怒,反而有几分默认的意思,立刻顺杆爬,嬉皮笑脸地躬身道:“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奴婢这都是为了殿下着想,一切全凭殿下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