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时间理会其他了!”鱼铜锣强压下对李华安危的担忧,果断下令:“霍文炳!立刻传令!集中所有能搜集到的船只、木筏,哪怕是门板、浮木,给我立刻准备强渡合围!越快越好!同时,立刻派出快马,以最快速度通知对岸的赵崇明和野狼坳的曾鹤龄,让他们也务必想办法,尽快准备渡河工具,从其他方向同时向磐石屿施加压力,绝不能让潘兴有喘息之机!”
“得令!”霍文炳也知道情况紧急,立刻领命而去。
帐内瞬间只剩下鱼铜锣一人。直到这时,他才猛地一拳狠狠砸在面前的桌案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木桌摇晃,地图上的笔墨为之震颤。
“唉!”一声包含着无奈、担忧的沉重叹息从他胸腔中挤出。他气恼李华竟如此胆大妄为!但此刻,一切都只能等拿下磐石屿后再说了。
与此同时,磐石屿上。
与官军大营的匆忙和愤怒不同,磐石屿上虽然气氛紧张,却进行着一种有条不紊的隐秘准备。
从昨夜开始,潘兴和李乾真就没有丝毫睡意。他们利用震耳欲聋的雨声和夜幕的掩护,将早已暗中收集、藏匿在岛礁缝隙和洞穴中的简易船只——大多是些粗糙的木筏、甚至只是几根捆扎在一起的粗大浮木——悄悄地推入汹涌的河水中固定好。
同时,一批心腹死士冒着被洪水卷走的巨大风险,潜入冰冷刺骨的激流,将他们自己搭建的、连接岛屿与岸边的最后几段桥板和绳索彻底拆除、毁坏。此举一来是制造他们决心死守孤岛的假象,迷惑对岸的官军;二来也是破釜沉舟,断绝了部下中可能存在的犹豫和退路,逼所有人只能跟随他们行此险招!
岛上的叛军们虽然面带恐惧,但在潘兴和李乾真的亲自督阵和“唯有此路可活”的煽动下,正默默地、一个接一个地爬上那些看起来脆弱不堪的“船”,紧紧抓住所能抓住的一切,等待着那个疯狂指令的下达。
李乾真如同一尊石雕般伫立在岛屿边缘的巨石上,任由狂风暴雨吹打,他微微闭着眼,似乎在倾听着什么,感受着什么。
汹涌的河水咆哮声震耳欲聋,但在这轰鸣之中,一丝极其细微的变化被他敏锐地捕捉到了——风势似乎在高空发生了某种扭转,虽然地面的雨势依旧磅礴,但那砸在脸上的雨滴,力度似乎比之前最猛烈时,减弱了那么一丝丝。更重要的是,脚下奔腾的河水,那令人心悸的上涨速度仿佛停滞了,甚至水位隐约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回落迹象。
这不是雨要停了,而是持续数日的暴雨终于显露出了一丝疲态,洪峰或许即将短暂停歇!
李乾真猛地睁开眼睛,眼中精光爆射,转身对身后焦急等待的潘兴及一众叛军头目低吼道:“时机到了!洪峰停歇,水流稍稳,但依旧湍急足以助我们顺流而下!天色一黑,雨幕和夜色便是我们最好的掩护!立刻准备,时辰一到,即刻出发!”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兴奋和破釜沉舟的决绝。
另一边,官军大营。
同样的紧迫感弥漫在空气中,但却带着一丝混乱。士兵们正在军官的催促下,手忙脚乱地将搜集来的门板、木桩、甚至是拆下来的营帐木杆捆绑在一起,试图制作出最简单的渡河工具。河边一片嘈杂,吆喝声、锤击声、水流声交织在一起。
鱼铜锣面色铁青地站在岸边高地,望着浑浊咆哮的河面和远处影影绰绰的磐石屿,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他已经下令不惜一切代价加快速度,但制作筏子、组织第一批敢死队强渡,都需要时间。他恨不得立刻飞过河去,但大自然的天堑无情地横亘在眼前。
“快!再快一点!”鱼铜锣的吼声在风雨中显得有些嘶哑,“必须在叛军反应过来之前,冲上磐石屿!”
双方,都在与时间赛跑。
一方要趁着夜色和雨势最后的掩护,实施那个疯狂的水上逃亡计划。另一方则要抢在对方可能采取任何行动之前,强行渡河,完成最后的合围歼灭。
冰冷的雨水毫不停歇地浇灌着这片土地,仿佛在催促着这场生死角逐更快地走向终点。每一分,每一秒,都变得至关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