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说着,一边又殷勤地给夏铖斟了半杯酒,目光热切地看着他。
夏铖并未再去碰那杯酒,但神色间却明显缓和了许多,他沉吟片刻,嘴角扯出一抹了然的笑意,慢悠悠地说道:“栗公公,你这番话,倒是句句都说进了我的心坎里。这府中的情形,确是如此。不过……”
他话锋一转,目光锐利地看向栗嵩:“栗公公今日这般破费,又如此推心置腹,总不会真就只是为了和我交心吧?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栗嵩见夏铖已然挑明,便也不再藏着掖着,他身体前倾,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几分急切和坦诚:“夏公公是明白人!既如此,我就直说了。我这儿……机缘巧合,得了个绝色美人,想着献给殿下,必定能讨得殿下欢心。”
他说着,脸上露出焦躁之色:“可偏偏这几日殿下忙于灾民之事,心情似乎也不甚佳,我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开口。就在刚才!我得了信儿,那女子竟差点让她跑脱了!好不容易才又捉回来!我是真怕夜长梦多,再出什么岔子,这才急着来找你夏公公想个法子!”
栗嵩目光热切地看着夏铖,抛出了最大的诱饵:“夏公公,你门路多,心眼活,若能促成此事,在殿人的!如何?给句痛快话吧!”
夏铖听完,脸色骤变,猛地站起身,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惊怒:“你!你竟敢光天化日之下强掳良家女子?!栗嵩,你疯了不成!若是让世子殿下知道了,别说什么赏赐功劳,直接一颗弹丸送你上路!”
栗嵩被他这反应吓了一跳,赶紧用力将他按回座位,急赤白脸地低声解释:“哎呦我的夏公公!你小点声!不是绑架!她是逃难来的灾民,家里人都死散得差不多了,我是从她那穷得揭不开锅的家人手里,花了真金白银正经‘买’下来的!有契书的!”
夏铖闻言,脸色稍缓,但疑虑未消,连连摇头:“即便如此也不行!殿下是何等人物?岂会收出来路不明、牵扯不清的女子?万一那家人日后反悔闹将起来,或是殿下细究起来,你我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栗嵩见他如此谨慎,心里虽然后悔找了他,但事已至此,只得耐着性子继续游说,语气甚至带上了几分蛊惑:“何必非得让殿下知道得那么清楚?只要把人送到殿下跟前,殿下见了喜欢,高兴了,不就行了?夏公公,我可跟你说,那真是个万里挑一的绝色,尤其是那身段……啧啧,保管是殿下最喜欢的那一款!只要殿下见了,必定高兴,哪还有空追问细枝末节?”
见夏铖依旧皱着眉头,不为所动,栗嵩把心一横,使出了以退为进的招数,作势欲走:“罢了罢了!既然夏公公如此胆小怕事,只求安稳,不愿为殿下分忧,就当我今日没来过!这份功劳,我另寻他人便是!总有人识货!”
说罢,他当真起身要走。
这一招果然奏效。夏铖眼中闪过激烈的挣扎,最终还是贪念和投机心理占了上风。他猛地伸手,一把拉住栗嵩的袖子,沉声道:“等等!”
栗嵩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夏铖目光闪烁,压低声音,一字一句道:“空口无凭。……我得先亲眼见见那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