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听到了什么？
阳光。
那是他们躲在这不见天日的地下，最奢侈的幻想。
“什么意思？”邱停云的声音干涩，他看着夏怡，语气中包含不敢相信的希冀。
角落里，林晚的嘴巴张成了“o”型，她使劲晃着陈宇的胳膊：“喂喂！你听到了吗！阳光！这披风是防晒霜ps版？涂上就能出门那种？”
陈宇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夏怡姐有专属的防具，那这个人一定是系统需要的。
夏怡没有理会旁人的议论，她的目光始终落在邱落月身上。
邱落月的手在颤抖，他死死地盯着那件黑色的披风，那流转的星光仿佛是他溺水时看到的唯一浮木。
他不需要再问这是什么，也不需要再确认什么条件。
“沐浴阳光”这四个字，就是夏怡给出的答案。
她没有将他看作一个怪物，一个试验品。她给了他一件衣服，一件能让他像“人”一样，站在阳光下的衣服。
这份尊重，比任何武力威慑和利益交换都更具分量。
邱落月缓缓地，伸出了颤抖的手。
他的指尖触碰到那冰凉丝滑的布料，一种奇特的质感从指尖传来，仿佛触摸到的不是布，而是凝固的夜色本身。
他接过了披风。
那件披风有些分量，却又意外地贴合。当他将它披在身上，扣上领口那枚冰冷的银扣时，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披风宽大的兜帽自然垂下，遮住了他大半张脸，也将那双骇人的血色瞳孔，隐没在了深沉的阴影里。那股从他身上散发出的，若有若无的非人气息，仿佛被这件披风彻底吞噬、隔绝。
他下意识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在昏暗的烛光下，他只是穿着黑色披风、看不清面容的神秘人，再也找不到半分怪物的痕迹。
“哥……”邱落月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他转向邱停云，后者早已看得呆了。
“扑通”一声。
邱落月双膝跪地，对着夏怡，深深地低下了他高傲的头颅。
没有言语，这个动作已经代表了一切。
“落月！”
“哥。”邱落月反手握住了哥哥冰凉的手，打断了他的话。
他回头，认真地看着这个一直保护着自己的哥哥，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我不是去送死，我是去找一条活路。”
邱停云的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知道，弟弟已经决定了。从他选择站出来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他松开手，后退了一步，斯文的脸上满是痛苦和挣扎。最后，他从怀里掏出夏怡给的面包，塞进邱落月的手里。
“……路上吃。”他别过头，不去看弟弟的眼睛，“别饿着。”
邱落月看着手里的面包，眼眶一热。
这半块面包，是他们今天，甚至明天的口粮。
他没有拒绝，只是用力将面包攥在手心，然后给了哥哥一个拥抱。
“哥，你也要活下去。”
“……好。”邱停云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兄弟俩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邱落月松开手，毅然转身，走向夏怡。
夏怡从始至终都静静地看着，没有催促，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耐。直到邱落月站定在她面前，她才微微点头。
“准备好了？”
“好了。”
夏怡不再废话，意念一动。
下一秒，周围发霉的墙壁、阴暗的灯光瞬间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明亮柔和的光线，一尘不染的木质地板和洁净空气。
邱落月整个人都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