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灰飞烟灭(2 / 2)

帝辛看得兴起,一把将妲己揽入怀中,手在她身上不安分地摩挲,大笑着赞道:“美人想出这奇法,真是妙不可言,堪称‘美刑’!”妲己更是得意,娇笑着伸出纤纤玉指,指点着坑中挣扎的身影,点评谁的姿态更“有趣”,与帝辛一同欣赏这血腥残酷的“乐事”,仿佛坑中那些垂死的哀嚎,不过是助兴的乐曲。

满朝文武偶有听闻此事者,无不毛骨悚然,私下里哀叹:“君王残暴至此,天必厌之,大商怕是真的要亡了!”

丞相比干是帝辛的亲叔父,眼见侄儿暴虐到这般地步,商朝数百年的国祚如同风中残烛,眼看就要倾颓,他哪里还按捺得住?不顾左右劝阻,冒死入宫,跪在朝堂上苦苦劝谏,从早到晚,三日三夜寸步不离殿阶,声音从恳切到嘶哑,只求帝辛能回头是岸。

帝辛起初还念及他是先王之弟、自己的叔父,又素来德高望重,深得群臣拥戴,便勉强忍着不耐,未曾发作。可后来听比干的言辞愈发激烈,直斥他“弑杀皇后、屠戮诸侯、残害忠良,如此荒淫无道,必致亡国”,字字如刀,戳中他的痛处,顿时勃然大怒,在御座上露出狰狞的笑:“如今朝野都把你捧作圣人,说圣人之心有七窍玲珑。朕今天倒要亲自看看,你这颗‘圣人之心’,到底有几窍!”

话音未落,帝辛便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喝令武士将比干拖下丹墀。武士们不敢违抗,抡起沉重的金瓜,对着比干的头顶狠狠砸下——只听“噗”的一声闷响,比干当即脑浆迸裂,身躯晃了晃,便直挺挺倒在殿前,鲜血溅红了金砖。

可帝辛犹嫌不足,竟亲自拔出佩剑,大步走到比干的尸体旁,一剑刺入他的左胸,硬生生将那颗尚在温热的心脏挑在剑端。他举着血淋淋的心脏,看着那仍在微微搏动的血肉,竟纵声大笑:“什么圣人?不过是欺世盗名之徒!你们看,这心与凡人的,又有什么两样!”

满朝文武见状,无不吓得魂飞魄散,有人当场瘫软在地,有人背过身不忍再看,殿内死寂一片,只剩下帝辛狂悖的笑声,和那颗心脏滴落的血珠砸在地上的“滴答”声。这声音,仿佛是大商王朝走向覆灭的丧钟,在每个人心头沉重地敲响。

大臣箕子与比干素来交好,情谊深厚。比干惨死后,他看着朝堂上的血腥,深知下一个遭殃的或许就是自己,心中又怕又痛。退朝后,他索性披散了头发,故意装作疯癫模样,跑到寻常百姓家做奴仆,扫地舂米,只求能躲过这场灾祸。

可这小计哪瞒得过纣王身边的宠臣费仲?费仲本就擅长揣度圣意、构陷他人,见箕子这般作态,一眼便识破了他的伪装,当即进宫向帝辛密奏,说箕子假疯避祸,实则心怀怨怼,是欺君之罪。

帝辛本就对箕子心存不满,听闻此事更是怒火中烧,骂道:“好个狡猾的匹夫,竟敢用这等伎俩骗朕!”当即传旨,将箕子打入大牢,终身囚禁,不得释放。

比干惨死、箕子被囚,经此一事,满朝文武与宫中侍官终于彻底看清——帝辛早已丧尽天良,无可救药,商朝的覆灭就在眼前。他们再也不敢留在这是非之地,纷纷趁着夜色收拾行囊,悄悄逃离朝歌,一路向西投奔西岐的周武王。

西岐城内,周武王姬发见商朝气数已尽,民心所向皆在西岐,知道时机已然成熟。他当即召集各路诸侯,组成联军,高举“替天行道,讨伐暴君”的大旗,率领大军浩浩荡荡向朝歌进军。一场决定天下命运的大战,就此拉开了序幕。

鹿台之上,丝竹悦耳,酒香弥漫,帝辛正搂着妲己寻欢作乐,忽闻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侍卫连滚带爬地冲进来,脸色惨白地跪奏:“陛下!大事不好!西岐姬发率领诸侯联军,已兵临牧野,离朝歌只有百里之遥,矛头直指都城啊!”

帝辛手中的酒杯“哐当”落地,酒液泼了满身,他顿时慌了神,连日沉溺酒色的昏沉被这消息惊散大半,可嘴上仍强撑着帝王的架子,猛地一拍案几,怒喝一声:“一群不知死活的乌合之众,也敢犯朕的疆土!”

帝辛当即翻身起身,胡乱披上龙袍,传下旨意,调集全国兵马。可朝中早已人心涣散,兵马多在边关或被折腾得疲惫不堪,仓促间只凑出七十余万大军,其中不少还是临时强征的百姓,连兵器都握不稳。

帝辛却不管这些,亲自披甲登坛,命大将率师前往牧野迎战。他站在高台上,望着底下稀稀拉拉、毫无斗志的队伍,心中虽有不安,却仍幻想着凭此“大军”吓退周军。在他看来,自己仍是天下之主,那些反叛的诸侯不过是跳梁小丑,迟早会被碾碎在脚下。

两军在牧野相遇,尚未交锋,商军阵中便已有将士扔下兵器,高呼着“武王仁德”,朝着周军阵中跑去。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人效仿,不战而降者如潮水般涌向前方。更有甚者,倒戈的军队竟主动调转矛头,为武王的讨伐大军引路开道,直指商军中枢。

周武王见状,拔剑号令:“替天行道,诛灭暴君!”周军将士本就士气高昂,此刻见敌军自溃,更是如虎添翼,个个奋勇争先。战车碾过之处,商军四散奔逃;兵刃所向,无人敢挡。整个牧野战场,周军如入无人之境,横冲直撞,商军则溃不成军,哭喊声、惨叫声、车马倾覆声交织在一起,七十万大军顷刻间土崩瓦解。

帝辛在后方遥望战局,见自家军队兵败如山倒,连主帅都已不知去向,终于明白大势已去。他再也顾不得帝王的威严,在亲卫的掩护下,只身纵马狂奔,一路逃回朝歌。

宫城内外早已乱作一团,宫女宦官四散奔逃,文武百官不见踪影。帝辛跌跌撞撞地闯入内宫,摘下蒙尘的王冕重新戴上,换上缀满宝玉的朝服,手中紧紧攥着那块象征王权的碧圭,这是他身为商王最后的体面。他一步步登上巍峨的鹿台,脚下是曾与妲己寻欢作乐的亭台楼阁,眼前是烽火连天的朝歌城郭,耳边似乎还回荡着姜皇后的劝谏、比干的怒骂、百姓的怨声。

“成汤六百年基业,竟毁于朕手……”他怆然一笑,笑声中满是绝望与悔恨。随即,他命人在鹿台堆积柴草,点燃火把。烈焰腾空而起,吞噬着雕梁画栋,也吞噬着他最后的身影。王冕上的宝珠在火光中炸裂,宝玉衣被烧得噼啪作响,他就这样站在火海中,随着鹿台一同化为灰烬。

这一日,夕阳如血,映照着朝歌城头的硝烟。统治天下六百余年的商朝,终在帝辛的荒淫暴虐中,落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