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云真要是怕程鸿达的话,他也不可能去户部找麻烦。
根本没当回事,完全不带怕的。
来的是个文吏,按照程鸿达要求,原话就是滚回去,还说程鸿达得知唐云去了户部嘚瑟后,勃然大怒,骂的很难听。
然后这个文吏就傻乎乎的在门口杵了快一个时辰,直到唐云吃饱喝足才走了出来。
瞅都没瞅一眼文吏,唐云钻进了马车,回去继续上班。
文吏一路小跑跟在后面,在京兆府干了小二十年了,头一次见到这么难伺候的主儿。
到了京兆府,下了马车,走了进去,唐云背着手迈着八爷步,但凡是个人远远瞧见他了,马上让开路,和避瘟疫似的。
白俊站站在月亮门,见到唐云来了,指了指里面,和个受气包似的,眼神很幽怨。
刚刚整个衙署都听见程鸿达的叫骂声,来往官吏们无不噤若寒蝉。
程鸿达在朝堂上再是没排面,那也是从三品或从四品的大员,毫不夸张的说,可以决定京兆府衙署内每个人的命运。
平常摆烂归摆烂,真要是发起火来,大家该怕还得怕。
不过不包括唐云,这种人,他见过,老丈人就这个熊样,说白了就是耗子扛枪窝里横,也就在自己家里比比划划,遇了外人,怂的和什么似的。
进了屋,唐云还愣了一下,预料之中劈头盖脸一顿骂的场面并没有出现,穿着姨妈红官袍的程鸿达坐在书案后,正在给一盆花浇水。
程鸿达听见脚步声,微微抬起头,神色平淡。
“来了。”
“嗯呢。”
唐云自顾自的坐下了,跷着二郎腿,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程鸿达放下水壶,没有坐在书案后,而是坐在了唐云的对面。
“唐云。”
“下官在。”
程鸿达都没气笑了,“下官在”这三个字,他听过无数遍,听了几十年,今天还是头一次见到有人翘着二郎腿说出这仨字的。
没有提户部,程鸿达随手指向书案上的盆栽:“知道那是什么花吗。”
唐云定睛望去:“韭黄啊?”
“忍冬。”
唐云挠了挠下巴,头一次听说这花名。
“今处处皆有,似藤生,凌冬不凋,故名忍冬。”
程鸿达自顾自的说道:“这花,本官夫人喜爱,本官倒是不喜这花花草草,只是夫人要本官侍奉着,在家侍奉,在衙署中侍奉,你知为何。”
唐云:“闲的蛋疼。”
“因这忍冬,像本官,不,应说,夫人希望本官,像这忍冬。”
唐云猛翻白眼,这玩意长的和韭黄似的,适合炒鸡蛋,看起来软塌塌的,莫非是程鸿达他媳妇意有所指?
“坚韧,凌冬不凋,隐忍。”
“懂了,大人夫人希望大人好死不如赖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