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结束了。
不止是战斗结束了,战争,终于结束了。
唐云不知道,阿虎不知道,与蝮部的决战足足持续了六个时辰,整整十二个小时。
天亮,战到了天黑。
乌云聚,战到了星空至。
雨幕降临人间,战到了暮色已过。
六个时辰,筋疲力尽的人们,不知道,知道,也不在乎。
营寨,满是残垣断壁。
唐云躺在倒塌的木柱旁,总是下意识的挠着脚腕。
阿虎忙着照料马骉,没有注意到。
薛豹为狗子绑着腰部,没有注意到。
鹰珠为唐云调配草药,同样没有注意到。
怀中抱着八面汉剑的梁锦,抬起了眼皮,扫了一眼唐云,继续歇着。
片刻后,梁锦再次睁开眼,撇了撇嘴,站起身,蹲在唐云身边,如同一个温柔的妻子为他卸甲。
唐云有些别扭,梁锦,太过担忧,太过温柔,太过令他毛骨悚然。
当腿甲被拆掉时,梁锦如释重负。
唐云的脚踝红肿一片,脚腕有些变形。
“还好,只是伤了骨头,以后会瘸。”
“这叫还好?”
唐云想吐槽,想骂人,最想的,只是闭上眼睛,继续呼吸,如果能睡着的话就最好了。
当他闭上眼睛时,挥之不去的是一组数字,一组伤亡过半的数字。
八千人,战死三千七百五十一人,伤九百六十一人。
当一场战斗,一场打赢的战斗,伤,比亡少,那么这一场战斗算不得赢,至少,在基层军伍的眼中,算不得赢。
伤比亡少,代表着这场看似赢了的战斗,其实只差那么片刻就会输掉,只差那么片刻,就会全军覆没,而在这片刻到来之前,每个人,都在死战,没有任何人退缩,没有任何人怯战,因此,伤,比亡少。
一张粗糙的大脸出现在了唐云的面前,曹未羊一脚将此人踹倒在地,令其跪在了唐云的面前。
蹲在唐云身后调配草药的鹰珠,双眼散发着强烈的恨意。
跪着的人,叽哩哇啦的说着什么。
唐云能听懂,懒得听。
“那儿,看见没。”
唐云指着了望塔:“挂根绳子,吊死他,离开前剁了他的脑袋送到京中。”
蝮部首领听不懂汉话,能看懂,看懂唐云的漫不经心,看懂唐云毫不在意,看懂唐云那如同看一条死狗一样的神情。
看似文弱的曹未羊,掐住了蝮部首领的下巴。
嘎巴一声,蝮部首领惊恐的张大了双眼,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音节。
鲜血飞溅,舌头掉在了地上,两名军伍架起不断挣扎的蝮部首领,走向了了望塔。
又是一个人被押了过来,穿着精美的甲胄,身上没有任何血迹,姜玉武押过来的。
人,很年轻。
面容,有些英俊。
神情,带着几分倨傲,又难掩畏惧。
“提婆犀那。”
唐云默然的双眼,终于流露出了几分光彩。
“听说你挺能干啊,原本我应该将你留给老四,老四很擅长拷问情报,只是老三一直想着你,念念不忘。”
唐云,再次抬起了手指,指向了望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