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盏幽绿浑浊的眼睛从黑暗里猛地亮起来,跟两团飘忽的鬼火似的,死死钉在我们藏身的这块巨岩方向!那沙哑铁片摩擦般的声音还在空气里打着旋儿,带着一股子疯癫和贪婪味儿,砸得人耳膜生疼。
“圣痕之歌…银眸…使者…祭品…”
每一个词儿都透着邪乎和不对劲!
“被发现了!”老药罐嗓子眼发紧,声音抖得不成样,“快跑!”
跑?往哪里跑呢?这谷地四周都是陡峭的山壁,根本无路可走,唯一的出口就在前面,可是却被那座破旧的窝棚和水潭给堵住了一半!这可真是让人进退两难啊!
更糟糕的是,那从洞里窜出来的东西速度快得惊人,就像闪电一样!而我们呢?我们这里不是老的就是弱的,要么就是病的残的,怎么可能跑得过那东西呢?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我一把将小子和老药罐死死按在岩石后面,自己屏住呼吸,心脏咚咚地砸着胸腔,手里的黑刀攥得死紧。噬灵蚁们接收到我的极度警惕,瞬间安静下来,如同融入阴影的石子,复眼却齐刷刷锁定了那个探出洞口的佝偻身影。
那玩意儿…勉强能看出是个人形,但佝偻得厉害,几乎对折,披着一块脏得看不出原色的破烂兽皮,头发胡子虬结在一起,跟乱草窝似的,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那双绿得吓人、浑浊不堪的眼睛。他(或者它)的手像鸡爪子,瘦得皮包骨,指甲又长又黑,正微微颤抖着,扒在洞口的岩石上。
他似乎在极力分辨着什么,鼻子像狗一样使劲抽动着,嗅着空气中的味道,最终,那疯狂贪婪的目光越过岩石,死死地落在了我背上依旧在无意识模仿歌声音节的秦秀莲身上!
“银眸…是银眸的呼唤…”他声音里带着一种病态的激动,挣扎着想要完全爬出洞口,但他的动作极其僵硬别扭,好像关节都锈死了似的,“使者…您终于…来引领迷途的羔羊…回归圣山的怀抱了吗?!”
他的话语如同一道惊雷,直直地劈向秦秀莲,仿佛要将她穿透一般。那语气中蕴含着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扭曲,既像是对某种信仰的虔诚,又像是对某种事物的狂热追求。这种矛盾的情感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诡异而又强烈的氛围,使得周围的空气都似乎凝固了起来。
秦秀莲当然没法回应,只是歪着头,嘴唇还在无声翕动。
那诅巫见得不到回应,绿色的眼珠猛地转向我们,语气瞬间变得阴冷尖锐:“…还是…你们这些肮脏的窃贼!偷窃了圣痕!亵渎了银眸!该当献祭!对!献祭!用你们的血…平息山灵的怒火!”
他猛地从身后摸出一根歪歪扭扭、顶端镶嵌着一颗不知名野兽头骨的骨杖,对着我们猛地一挥!
呜——!!!!!!!!!
一股无形的、带着浓郁腐朽和恶念的精神冲击,如同冰冷的潮水般向我们涌来!
我脑子嗡的一声,像是被无数根冰针刺穿,眼前发黑,一阵恶心欲呕!小子和老药罐更是不堪,直接闷哼一声,抱着脑袋瘫软下去,眼神都涣散了!
操!精神攻击!
这老怪物有点东西!
就在我快要扛不住的时候,怀里的源血精粹突然微微一热,一股温和的力量散开,勉强驱散了些许不适。而我脚边的噬灵蚁们更是暴躁起来,它们对这股污秽的精神能量极其厌恶,复眼瞬间变得赤红!
“咔哒!咔哒!”几只兵蚁发出尖锐的摩擦声,竟然主动迎着那股精神冲击冲了过去!
它们细小的身体仿佛能吞噬那种负面能量,所过之处,那无形的冰冷潮水竟然被削弱了不少!
诅巫显然没料到这手,愣了一下,绿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疑:“…噬能的异虫?!竟能抗拒诅念?!”
趁此机会,我猛地一咬舌尖,剧痛让我清醒过来,大吼一声:“动手!干他娘的!”
不能再让他肆无忌惮地放精神攻击!
我猛地从岩石后跃出,“逐暗”黑刀带着破风声,直劈那诅巫的脑袋!
同时,几十只噬灵蚁如同离弦之箭,从四面八方扑向诅巫!它们不再试探,口器张开,直取他的眼睛、喉咙、还有那握着骨杖的鸡爪子!
诅巫发出一声尖锐的怪叫,似乎有些慌乱。他显然更擅长远程诅咒,对这种贴身的物理围攻很不适应。他挥舞着骨杖试图格挡我的黑刀,另一只手胡乱拍打着身上的蚂蚁。
锵!
黑刀砍在骨杖上,竟然发出金铁交击的声音!那破骨头架子硬得离谱!
但噬灵蚁的攻击见效了!好几只蚂蚁已经爬到了他身上,疯狂撕咬!他破烂的兽皮根本挡不住蚂蚁的口器,瞬间就被撕开,露出
“啊!该死的虫子!”诅巫痛叫一声,猛地跺脚,嘴里叽里咕噜念出一串更加急促晦涩的咒文!
他身上那些被咬破的伤口处,竟然冒出了一丝丝黑绿色的、如同活物般的粘稠气息,试图缠绕、腐蚀噬灵蚁!
滋滋…
几只蚂蚁被那黑绿气息缠住,甲壳上立刻冒出白烟,发出痛苦的嘶鸣!
但这反而彻底激怒了蚁群!更多的蚂蚁前仆后继地扑上去,疯狂啃噬那些黑绿气息!它们进化后的口器似乎对这种能量体也有一定的克制作用,竟然将那些气息生生啃散吞噬!
诅巫更加手忙脚乱,他身上挂满了蚂蚁,看起来滑稽又恐怖。我的黑刀也不断给他施加压力,让他无法专心施法。
眼看就要把这老怪物拿下——
他突然发出一声极其怨毒的尖啸,不管不顾地举起那野兽头骨法杖,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向地面!
砰!
头骨法杖应声碎裂!
一股更加浓郁、更加狂暴的黑绿色能量如同爆炸般向四周冲击开来!
我被这股力量猛地掀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喉头一甜。噬灵蚁也被冲得七零八落。
那诅巫趁机猛地后退,缩回洞口阴影里,剧烈地喘息着,绿色的眼睛充满了怨毒和一丝…肉疼?那法杖显然是他的重要家伙什。
“…好…好得很…”他嘶哑地笑着,声音像是漏风的风箱,“…银眸…圣痕…还有能噬念的异虫…嘿嘿…山灵一定会喜欢这份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