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上官浅是被窗外的鸟鸣声吵醒的。
上官浅睁开眼,先看到了熟悉的帐顶。
月白色珠链的纱帐,绣着细密的花纹,是她以前在角宫住时最喜欢的样式。上官浅愣了愣,缓缓坐起身,环顾四周。
房间里的一切都和她离开时一模一样。靠窗的位置摆着一张绣绷,上面还放着她没绣完的帕子,针脚停在半朵杜鹃花上。
桌案上的白色杜鹃花盆栽开得正盛,层层叠叠的花瓣泛着柔润的白,花蕊透着浅黄,几片花瓣上还沾着晶莹的晨露,风一吹,露珠轻轻滚动,映着晨光格外好看,显然是有人天天照料。
就连她以前常用的那把银柄梳子,都还放在梳妆台上,梳齿干净得没有一丝灰尘。上官浅掀开被子下床,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走到桌案前。她伸手碰了碰杜鹃的叶片,晨露沾在指尖,带着几分凉意。
原来,宫尚角竟一直让人照着她在时的样子打理这个房间。
上官浅的心里忽然有些触动。
以前对宫尚角,她是有过几分真心的。只是后来被半月之蝇的控制逼迫,被对无锋复仇的心愿裹挟,她才不得不步步为营,把那份真心藏了起来。
“醒了?”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宫尚角端着一碗粥走进来,见上官浅赤着脚站在地上,眉头微微蹙起,快步上前,将粥放在桌上,把上官浅扶回床上。
上官浅看着宫尚角,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宫尚角的眼底带着几分疲惫,显然是赶路回来后没好好休息。
“先把粥喝了,”宫尚角把粥递到上官浅手里,“远徵煮的药膳,加了雪莲和参片。”
上官浅接过粥,指尖碰到碗沿的温热,她低头舀了一勺粥,雪莲和用糖炮制过的参片煮得很软,甜而不腻。
喝完粥,宫尚角替上官浅拿了件披风:“大殿的人都到齐了,该过去一趟。”
上官浅点点头,任由宫尚角替自己系好披风。走出角宫时,阳光正好,洒在两人身上,竟有几分难得的暖意。
执刃大殿里,早已坐满了人。雪、月、花三位长老坐在上侧,雪长老捋着花白的胡须,神色严肃;花长老靠在椅背上,手指敲着扶手,眼底带着几分沉吟;月公子则时不时看向门口,目光里带着几分探究。
羽宫宫主宫子羽站在右侧,并没坐在属于他的执刃位置上。商宫宫主宫紫商也在他旁边。侍卫金繁站在二人身后,手按在刀柄上,神色警惕。
徵宫宫远徵,站在左侧和他们呈对立之势,看着紧张的几人,少年嘴边戏谑一咧,调笑之意尽显。
宫尚角和上官浅走进来后,殿内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他们身上。雪长老率先开口,语气带着几分质问:“尚角,你回来了正好。上官浅是无锋细作,又怀着你的孩子,这事你打算怎么处置?”
上官浅抬眼看向率先发难的雪长老,神色平静,没有丝毫慌乱。
宫尚角目光扫过殿内众人,声音坚定:“上官浅是我角宫的人,她的事,我来担着。”
这话一出,殿内顿时起了骚动。雪长老皱着眉:“尚角,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上官浅是无锋的人,留着她对宫门不利!”
“不利?”宫尚角转头看向雪长老,“无锋拿来控制人的关键,半月之蝇不是毒,是增进功力的蛊虫,这事宫子羽早就知道,却瞒着所有人。若不是远徵揭穿,你们至今还被蒙在鼓里。”
宫尚角的目光落在宫子羽身上,带着几分锐利:“宫子羽,你是不是应该给先大家一个解释?
宫子羽的脸色一白,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殿内的目光瞬间又转向宫子羽,长老们的神色愈发严肃,金繁握刀的手也握得更紧了。
“而且,宫门接纳无锋却利用孤山派遗孤这件事传出去,会发生什么不用我多说了吧。”
上官浅站在宫尚角身侧,迎着满殿探究与质疑的目光,往前半步。晨光透过大殿高窗斜切进来,落在她素白的衣襟上。
“宫尚角的弱点,每隔半月便会失去内力,那时是无锋进攻宫门最好的时间。我给无锋传递的消息,不正是各位希望让无锋知道,特地给无锋选好的攻入宫门的日子吗?”
“进宫门来,我只出去向寒鸦柒传过那一次消息。”上官浅抬手拢了拢鬓发,动作从容,“还是靠云为衫给我的密道信息,我才能找到方法出去。宫门的地图,也都是云为衫画好传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