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婉在一片沉重的疲惫和浑身的酸痛中悠悠转醒。她只觉得眼皮有千斤重,全身的骨头像是被拆开重组过一般,提不起一丝力气,连动一动手指都异常艰难。
“娘娘!您醒了?!”一直守在床边的璎珞第一个发现,惊喜得声音都变了调,连忙吩咐小宫女,“快!快去禀报皇上,说皇后娘娘醒了!”
她转身扑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扶着沈婉婉,声音哽咽,“娘娘,您感觉怎么样?渴不渴?饿不饿?您都昏迷三天了,吓死奴婢了……”
沈婉婉虚弱地眨了眨眼,适应着光线,声音细若游丝:“孩子……呢?”
璎珞连忙道:“恭喜娘娘!您诞下的是一位小皇子!是皇上的嫡长子!”
听到是皇子,沈婉婉苍白的脸上艰难地扯出一抹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弧度,眼中闪过一丝属于母亲的光辉,她气若游丝地说:“……抱来……给我……看看……”
“诶!好!好!奴婢这就去让乳母把小皇子抱来!”璎珞连声应着,细心地将靠垫垫高,让皇后能舒服些。
太医很快被请来诊脉,结论依旧是气血双亏,元气大损,但好在人已苏醒,便是过了最凶险的一关。
太医重新调整了药方,多加了几味温补固元的珍贵药材,再三叮嘱需静养,不可劳神,不可受风,按时服药。
送走太医,乳母便将包裹在明黄襁褓里的大皇子抱了过来。
沈婉婉挣扎着想要坐起身,璎珞连忙小心搀扶。她接过那轻飘飘、瘦瘦小小的婴儿,看着他红彤彤、皱巴巴的小脸,因早产而显得格外孱弱,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与怜爱。
她小心翼翼地用手指碰了碰孩子柔嫩的脸颊,眼中流露出的慈爱目光,是她自入主中宫以来,少有的、发自内心的柔软。
就在这时,皇帝踏入了寝殿。
他看到的正是这样一幅画面:沈婉婉半倚在床头,怀中抱着小小的婴儿,低垂着眼眸,神情是前所未有的温柔与专注。初春的阳光透过窗棂,恰好洒在她苍白却恬静的侧脸上,仿佛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竟有种惊心动魄的、脆弱而宁静的美感。
皇帝心头一软,放轻脚步走近,声音也不自觉地柔和下来:“你刚醒,身子还虚,不宜过度劳累,孩子让乳母抱着吧。”
沈婉婉一听是他的声音,脸上的温柔如同潮水般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刻板的、毫无波澜的恭敬。
她没有抬头看他,只是微微欠身,声音平淡而疏离:“皇上日理万机,还亲自前来探望臣妾,念着臣妾的身子,臣妾感激不尽,辛苦皇上了。”
皇帝心中一滞,知道她心中芥蒂未消,甚至因这次生死关头而更深了。他试图弥补,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讨好:“婉婉,你为朕诞下嫡长子,辛苦了。朕……很感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