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婉坐在梳妆台前,拿着玉梳的手顿住了,铜镜中映出的脸庞瞬间失了血色。
她没有哭闹,也没有质问,只是静静地坐着,眼神从最初的震惊、刺痛,逐渐化为一片死寂的灰烬。
那刚刚被好友暖过来的心,像是又被扔回了冰窖,迅速冷透,连最后一点微弱的火苗也熄灭了。
她沉默地坐了许久,久到璎珞以为她会崩溃大哭,正准备上前安慰时,却见她缓缓放下玉梳,声音轻得像一缕烟:“知道了。”
接下来的几日,沈婉婉明显消沉下去,常常对着窗外发呆,食不下咽。璎珞心急如焚,变着法子宽慰,反复说着“殿下心里还是有娘娘的”、“娘娘千万要为了世子保重自身”之类的话。
直到某一天,沈婉婉忽然主动唤璎珞给她梳妆。
看着镜中憔悴的自己,她扯出一个极淡、却带着某种决绝意味的笑容,平静地开口:“璎珞,不必再安慰我了。如今,我算是真正想明白了。在这皇室之中,哪有什么真心实意?不过是利益权衡,制衡之道罢了。是我太傻,竟将他从前说的那些话当了真……”
她轻轻抚摸着高高隆起的腹部,眼神变得异常坚定,仿佛找到了新的支点,“从今往后,我不再为任何人犯傻。我唯一在意的,只有我的孩子。不为自己,只为他能平安降生,顺遂长大,我也必须好好的,振作起来。”
璎珞看着她眼中虽然失去了往日的柔情蜜意,却重新燃起了属于母亲的光芒和生存的意志,又是心酸又是欣慰,连忙点头:“娘娘能这么想就太好了!您和小世子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而太子那边,在扶立章氏为侧妃后,并非毫无表示。
他接连几日来到沈婉婉的院外,却都被璎珞以“娘娘身子不适,已经歇下”为由挡了回去。
他站在紧闭的院门外,听着里面悄无声息,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帝王的无奈,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愧疚。
几次之后,他也不再前来,只是每日严格过问太医请脉的结果,叮嘱下人务必精心照料,将沈婉婉的一切情况随时汇报。
东宫之内,太子妃的院落,仿佛成了一座被刻意遗忘的孤岛,安静,却也透着令人窒息的疏离。
消息传到七皇子府,当袅袅正在核对优衣库的账本,一听之下,当场就炸了。
“什么?!章侧妃?!太子他还是不是个东西啊!”她猛地一拍桌子,笔墨纸砚都跟着跳了跳,“婉婉姐还怀着孕呢!他这就迫不及待地纳侧妃了?!你们男人是不是都一个德行?非得三妻四妾左拥右抱才显得出本事?有几个肾啊这么折腾?也不怕虚得早!怪不得……怪不得历朝历代的皇帝都……”
她气昏了头,口无遮拦的话就要冲口而出。
单承宴在她开始拍桌子的时候就预感不妙,听到后面更是脸色一变,一个箭步上前,在她吐出更大逆不道的话之前,死死捂住了她的嘴:“嘘——!我的小祖宗!你再这么胡说八道,脖子上的脑袋还要不要了?我可保不住你!”
他真是被她这胆大包天吓出一身冷汗。
当袅袅被他捂着嘴,还不服气,呜呜咽咽地挣扎,用眼神控诉,小声地从他指缝里挤出话来:“唔……我说错了吗?你……你自己想想……历、历代是不是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