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公公谦卑地笑了笑,话锋却是一转:“但是奴才也明白,皇上心里,也是希望五公主殿下能有个真心待她、可靠的好归宿。当将军今日之举,虽然冲动,却无疑是用最决绝的方式表明了心迹和忠诚。皇上方才面上虽严厉斥责,实则……已然是给了台阶,默许了啊。”
皇帝闻言,失笑地摇了摇头,指着汤公公:“呵,你个老滑头!就你会说话!”
汤公公脸上的笑容更盛,带着恰到好处的奉承:“奴才跟在皇上身边几十年,耳濡目染,多少也学了点皮毛。这点浅见,还不是皇上平日里教导有方?”
“哼,”皇帝心情似乎好转了些,随口问道,“那依你之见,当然此人,究竟如何?”
汤公公略一沉吟,恭敬答道:“恕奴才多嘴僭越。皇上,于公而言,当将军勇武善战,熟知军务,确是对朝廷有大用之人。如今虎符虽暂时上交,但若将来边疆有变,或遇战事,需要他时,皇上……或者未来的新君,依然可以将虎符交还于他,命其掌兵。而这用与不用,何时用,那不都是日后太子殿下该去考量定夺的事了么?”
他巧妙地将决策权引向了未来。
他顿了顿,继续道:“于私而言,当将军为了五公主,连视若性命的兵权与将军荣耀都舍得下,这份决心和情意,非同一般。相信……五公主殿下冰雪聪明,并没有看错人。”
皇帝听完,沉默了片刻,忽然发出一阵意味不明的大笑:“哈哈哈哈!汤海全啊汤海全!好一个‘太子定夺’!好!说得好!是啊,以后的事,就让太子去头疼,去权衡吧!朕,倒是可以清闲些了!”
汤公公陪着笑,躬身道:“皇上圣明!奴才这些都是跟在皇上身边,看也看会了。若无皇上平日指点,奴才哪里懂得这些道理。”
“哈哈哈哈哈哈哈!”皇帝的笑声在御书房内回荡,带着一丝释然,一丝疲惫,也有一丝将难题抛出的轻松。
当然拖着疲惫却带着一丝释然的身体回到侯府,将面圣上交虎符之事,原原本本地告知了父母。
话音刚落,靖远侯当时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儿子,嘴唇哆嗦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话:“你!你你你……你个混账东西!你在那苦寒的边疆熬了五年!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才一步步爬到今天这个位置,手握实权!”
“如今……如今你竟然说上交就上交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你自断前程!往后的加官进爵、荣华富贵,都与你无缘了啊!你这个……你这个蠢材!”
侯夫人张氏更是眼前一黑,险些晕厥过去,被丫鬟慌忙扶住。她捶打着胸口,泪如雨下:“然儿!我的儿啊!你糊涂啊!你怎么能做出这等傻事!那可是虎符啊!是你的命根子啊!”
当然跪在父母面前,深深叩首,声音沙哑却坚定:“父亲,母亲,孩儿不孝,有负父母厚望,有负家族荣光。孩儿自知罪孽深重,愿领家法,绝无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