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干就干。当袅袅没有丝毫犹豫,径直走到那片绿意盎然的土豆田边,利落地卷起袖口,露出白皙的手腕。
她没有半点皇子妃的架子,俯身便从一位府役手中接过锄头,亲自示范。
“看仔细了,”她声音清亮,动作却沉稳老练,“下锄要离秧苗远一点,斜着往下,力道要轻,别把土豆刨破了!”她边说边做,锄头轻轻一撬,手腕一抖,几颗沾着新鲜泥土、浑圆饱满的土豆便骨碌碌滚了出来,在阳光下泛着淡黄色的光泽。
周围的府役和下人们看得目瞪口呆,随即纷纷效仿。
刘知州见状,深受触动。这位年过半百、平日里端坐堂上的老父母官,此刻也顾不得官威体面了。他撩起碍事的官袍下摆,笨拙地挽起宽大的袖口,露出枯瘦的手臂,学着当袅袅的样子,小心翼翼地挥动锄头。
他那原本挺直的腰背在田垄间弯成了一个有些佝偻的弧度,花白的头发在风中微颤,专注的神情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笨拙和倔强,背影在初春的阳光下显得格外苍老,却又透着一股令人动容的认真。
三皇子单承南也并未袖手旁观。他缓步走入田间,华贵的锦靴踩在松软的泥土上,目光沉静地注视着当袅袅的动作和那些被挖出的块茎。
他看得极其专注,偶尔会蹲下身,拾起一颗土豆仔细端详,用手指捻去上面的泥土,观察其形态和芽眼的位置。那份属于皇子的矜贵与田间地头的烟火气,在他身上形成了一种奇异的和谐。
唯有当婷婷,站在回廊干净的石阶上,精致的绣鞋离泥土地远远的。
她看着众人弯腰劳作,尤其是看到三皇子竟然也踏入泥地,眉头拧成了疙瘩,嫌恶地用香帕死死捂住口鼻,仿佛空气中弥漫的不是泥土的芬芳,而是什么毒气。
她烦躁地跺了跺脚,低声抱怨:“脏死了!这成何体统!”
裙裾上的流苏随着她的动作剧烈晃动,与眼前热火朝天的劳动景象格格不入。
在当袅袅的指挥和示范下,整个知州府后院变成了一个热闹的“土豆挖掘现场”。府役们干劲十足,锄头翻飞,泥土飞扬。
不多时,原本覆盖着葱郁秧苗的田垄被翻了个遍,取而代之的,是堆在空地上、渐渐垒成一座小山的土豆!那些土豆个头饱满,形态各异,散发着泥土和植物根茎特有的气息。
刘知州直起累得发酸的腰,看着眼前这座金灿灿、沉甸甸的“小山”,震惊得嘴巴微张,胡子都忘了捋:“这……这……当初种下的,明明没多少啊!怎……怎会收获如此之多?!”
他记得清清楚楚,当初太子和七皇子留下的种薯不过几箩筐。眼前的景象,完全颠覆了他对“一亩地收成”的认知。
“这便是土豆的神奇之处,刘大人。”当袅袅抹了抹额角的细汗,脸上带着丰收的喜悦和自豪,“它产量高,繁殖快。”
她随即又拿起几个大小适中、芽眼饱满的土豆,开始手把手教导众人如何挑选优良的种薯,如何窖藏保存以防冻伤发芽,以及未来选好推广田地后,如何切块、催芽、栽种、培土……每一个步骤都讲解得细致入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