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眼望向粥棚外依旧望不到头的灾民队伍,心中沉甸甸的。京都的粮价,虽然因为土豆的大量投入和朝廷平抑措施,已经从最高点慢慢回落,但距离灾前的平价依旧相差甚远,仍比平时贵出许多。
想到府库和自己的私房钱都如流水般花出去,当袅袅咬咬牙,再次掏出银票:“翠竹,再去买几车粮食来,先顶一阵。”
翠竹心疼地接过银票,一步三回头地去办了。
当袅袅面上维持着七皇子妃的镇定与从容,仿佛风平浪静,但内心深处,早已抱着自己那迅速干瘪下去、空空如也的钱袋子,无声地泣不成声:地主家也没有余粮了啊!这救灾,简直是个无底洞!我的小钱钱……
当袅袅前脚刚踏进七皇子府的门槛,后脚侯府的传话就到了,语气生硬地让她“回府一趟”。
当袅袅与翠竹对视一眼,心中了然——定是当婷婷昨日在惠妃处吃了挂落,跑回娘家告状搬救兵来了。
“完了完了完了……”翠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屋子里团团转,小脸煞白,“大公子也不知在忙什么,好些日子没见人影了!侯爷肯定也不在府里!这一趟回去,夫人和二小姐还不得把您生吞活剥了?!”
当袅袅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丝烦闷,伸手握住翠竹冰凉颤抖的手,眼神沉静地传递着“放心”的信号,嘴上却故意调侃:“哟,咱们云香坊的大掌柜,如今也是独当一面的人物了,怎么遇到点事还跟个小丫头似的慌慌张张?这点定力都没有?”
翠竹都快哭出来了:“夫人!您……您怕是都忘了从前在主母院子里,是怎么被罚跪在青石板上,一跪就是几个时辰的了?那滋味……”
当袅袅摆摆手,打断她的恐惧,语气带着一种历经磨砺后的淡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锋芒:“跪就跪呗,又不是没跪过。况且,”她唇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今时不同往日。你家夫人我现在是上了皇家玉牒、有诰命在身的七皇子妃。我那嫡母,就算再想拿捏我,也得掂量掂量这‘罚跪皇子妃’的后果。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什么。”
话虽如此,当袅袅也不敢掉以轻心。翌日一早,她便遣了心腹分别前往永寿宫和长春宫告假,言明被侯府急召,今日无法进宫请安。收拾停当,带着一脸视死如归的翠竹,登上了回侯府的马车。
甫一踏入侯府那熟悉又压抑的大门,当婷婷那刻意拔高的、带着哭腔的控诉声便穿透庭院,直刺耳膜。
当袅袅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昨天告的状,今天还在这儿哭?属水牛的吗?眼泪也忒多了点!
果然,正堂之上,侯爷不见踪影,想必在上朝,嫡母张氏端坐主位,面沉似水。而她的好嫡姐当婷婷,则依偎在张氏身边,正哭得“梨花带雨”。
她今日穿了一身素雅的白衣,发髻上只簪了一支简单的白玉簪,脂粉未施,远远望去,活脱脱一副受尽委屈、我见犹怜的“白月光”模样,演技堪称炉火纯青。
当袅袅心中冷笑:明明有这条件,当京都顶流不好吗?非要在深宅大院里演什么苦情怨妇,把好好一手牌打得稀烂,活该拴不住男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