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不是遇险,是他的小妻子又一头扎进“农事”里了。
他摆摆手让内侍退下,并未立刻去找当袅袅,而是转身去了前厅。追云已等候多时,向他详细汇报了昨夜押粮入城、面见太子以及粥棚安置的情况。
快到正午时分,厨房那边的喧嚣暂歇。
当袅袅领着几个端着精致食盒的宫女,脚步轻快地寻到了前厅。
她额发微湿,脸颊因忙碌而泛着健康的红晕,几缕发丝调皮地粘在鬓角,衣袖高高挽起,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臂,沾着些微水渍和土豆的淀粉白霜。
“殿下,用午膳啦!”她声音清脆,带着劳动的满足感。
单承宴的目光扫过食盒,当盖子被宫女们一一揭开时,一股浓郁的、带着锅气的家常菜香瞬间弥漫开来。
糖醋里脊色泽红亮诱人,干煸土豆丝金黄焦香,还有一砂锅炖得奶白浓郁、飘着枸杞和香气的母鸡汤。只一眼,单承宴便笃定——这绝非别苑御厨的手笔。
“都是你做的?”他看向当袅袅,语气虽是疑问,眼神却已肯定。
当袅袅得意地点点头,像献宝一样指着菜肴:“糖醋里脊!干煸土豆丝!还有补元气的鸡汤!忙活一早上,就为了犒劳犒劳咱们辛苦的殿下!”她凑近些,压低声音俏皮道,“那些厨子,蒸煮焖还行,可做不来这些精细火候菜,也舍不得拿贡品这么‘糟蹋’。”
单承宴心头一暖,伸手握住她沾着些许油星和淀粉的手。那双手纤细却有力,带着劳动的微温。
他拇指轻轻摩挲着她指节上因用力切菜而留下的一点红痕,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心疼:“何须你亲自动手?这些粗活累活,让下人去做便是。”
当袅袅却浑不在意地抽回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这算什么粗活?再说了,他们做的哪有我做的好吃?殿下难道不想尝尝我的手艺?”她眉眼弯弯,带着小小的挑衅和自信。
单承宴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和微扬的下巴,那点心疼瞬间被宠溺的笑意取代:“想,自然是想。我家娘子,便是当朝厨神下凡,做的菜自然无人能及。”
他一本正经地夸赞,惹得当袅袅“噗嗤”笑出声,骄傲地抬了抬下巴,像只得胜的小孔雀。
嬉笑过后,两人终于落座动筷。
单承宴夹起一筷子干煸土豆丝送入口中,焦香酥脆,咸鲜适口,果然比御厨做的多了几分烟火气和灵性。
他一边吃,一边问道:“下午可有什么需要孤帮忙的?”
当袅袅咽下一口汤,眼睛一亮:“有!早上切好的土豆块,有些切口已经晾干结痂,可以下种了!殿下带人去田里,把那些能种的先种下去吧?”
她放下汤匙,又仔细叮嘱了一遍下种的要领:“芽眼一定要朝上,覆土深浅要适中,不能太厚也不能太薄,间隔嘛……”
“夫人放心,”单承宴笑着打断她,胸有成竹,“上次夫人手把手教过,为夫早已铭记于心。这点小事,交给我便是。”
当袅袅闻言,狐疑地上下打量了他几眼,眼神里明晃晃地写着“你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皇子,真能行?”,但嘴上还是敷衍地应着:“信,怎么不信?殿下天资聪颖,学什么都快,自然是信的。”
那语气里的勉强,藏都藏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