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战战兢兢地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当婷婷咬着帕子思忖半晌,终于不情不愿地摆摆手:罢了,从府上存粮里拨些意思意思吧。多少是份心意。
管事如蒙大赦,赶紧退下。
刚走到门口,又听见当婷婷阴恻恻地补充:记住,要比七皇子府少一石。我丢不起那个人,但也不能让那小贱人太得意!
管事连连称是,逃也似地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院中只剩下当婷婷对着满地碎片生闷气,春桃小心翼翼地收拾着残局,心里盘算着这个月又要报损多少银两。
短短几日,京都的空气仿佛都被城外涌来的哀愁浸透了。城门处人满为患,粥棚早已不堪重负,灾民们瑟缩在初冬的寒风里,景象凄惶。
太子连日奔波,肉眼可见地憔悴下去,眼底的乌青连脂粉都难以掩盖。
这份焦灼也蔓延到了七皇子府。
太子妃成了常客,不再是客套的拜访,而是带着真切的忧虑。她坐在当袅袅的小花厅里,捧着热茶,眉头紧锁:“袅袅,你说这可如何是好?我看着他一日比一日消瘦,案牍劳形,回来倒头就睡,连句话都说不上……我心疼,却又什么忙都帮不上。”
她语气里满是无力感,那份属于储君妃的雍容里,此刻只剩下为丈夫忧心的寻常女子情态。
当袅袅心有戚戚焉,放下手中的绣绷,叹道:“谁说不是呢。我家那位也是,这几日忙得脚不沾地,人影都见不着几回。我除了拿那点私房钱多买了些粮食捐出去,好像也只能干着急。”
两个身份尊贵却同样忧心忡忡的女人相对而坐,一时无言,只有花厅里炭盆轻微的噼啪声。愁云笼罩在她们心头。
忽然,当袅袅眼睛一亮,像是拨开了迷雾:“姐姐,我们何必在这里干坐着叹气?太子殿下不让你抛头露面,是为你的安全着想。但我们可以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啊!”
太子妃抬起头,眼中带着询问:“你的意思是?”
“我们去城外帮忙施粥如何?”当袅袅越想思路越清晰,“太子殿下在粥棚主持大局,姐姐不便去,但我去!而且,眼瞅着就要入冬了,这天气一日冷过一日,灾民们缺衣少被,冻饿交加才是大患!姐姐可以牵头,号召京中女眷们一起,为灾民筹集、缝制御寒的棉被衣物。这总不算抛头露面,反而是功德无量!”
太子妃黯淡的眼神瞬间被点亮了:“对!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布施我确实不便去,但准备过冬物资,这正合适!”她握住当袅袅的手,感激又振奋,“袅袅,还是你心思活络!御寒是当务之急,太子只愁粮食,怕是还没顾上这一层。我回去就办!”
当袅袅也笑了:“粮食这边,再过些时日,别苑里种的土豆就该收了,多少能缓解些过冬食物的压力。但御寒这一块,真真是刻不容缓,就全仰仗姐姐了!”
两人目光交汇,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决心和暖意。方才的愁绪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找到方向的踏实感。她们的手紧紧握在一起,一个关于温暖与生机的计划就此敲定。
第二日,城外粥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