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袅袅心头一松,巨大的惊喜冲散了恐惧。她立刻想回应,想从这该死的“灰尘棺材”里爬出去拥抱他——然而,身体不听使唤!保持同一个蜷缩姿势太久,四肢仿佛集体罢工,又麻又痛,根本不听大脑指挥。她只能在心里干着急:“大哥!我在这儿!腿麻了!等等我啊!”
单承宴的呼唤一声比一声急促,一声比一声绝望。他像一头困兽,在寝殿里疯狂地搜寻,踢开翻倒的矮凳,掀开垂落的帷幔,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刚刚在血与火的战场上如战神般收割敌人的手,此刻却抖得不成样子。
找不到她的身影,这个认知像冰锥一样刺穿了他的心脏。他才刚刚确认了彼此的心意,才刚刚将她视为生命中最珍贵的宝物……难道就这样失去了吗?在这样一场肮脏的叛乱里?
一股巨大的、冰冷的绝望攫住了他,眼眶不受控制地泛红,喉头发紧,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就在他感觉自己的世界即将崩塌、陷入永恒的黑暗时——
“窸窸窣窣……”
身后,靠近拔步床的方向,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摩擦声。
单承宴眼中瞬间爆发出骇人的寒光!所有痛苦绝望瞬间转化为暴戾的杀意!他猛地转身,手指紧握剑柄,肌肉紧绷,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就要朝着声源处扑杀过去!
“单……单承宴……”一个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带着点哭腔和委屈的声音,像小猫爪子一样挠在他紧绷的心弦上,“帮……帮我……”
这声音……是袅袅!
单承宴浑身的杀气如同潮水般褪去,紧绷的身体瞬间松弛,巨大的狂喜淹没了他。他立刻循声扑到床边,焦急地四下张望:“袅袅?你在哪?!”
“床……床底下……”当袅袅的声音带着点窘迫和无力感,“腿……腿麻了……出不来……”
单承宴二话不说,一把挪开碍事的脚凳。一只沾满了灰尘、努力向前伸出的、纤细白皙的手,颤巍巍地从黑暗的床底下探了出来,活脱脱像是恐怖片里贞子爬出来的前奏。
单承宴没有丝毫犹豫,一把抓住那只冰凉的小手,温热宽厚的手掌牢牢包裹住她,然后小心翼翼地、像捧起易碎的珍宝一般,将灰头土脸的当袅袅从床底下“拖”了出来。
当袅袅还没站稳,就被一个带着血腥味、汗味和尘土味的、极其用力的怀抱死死箍住!单承宴的双臂如同铁箍,勒得她差点翻白眼,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确认她的真实存在。
“咳……咳……大哥……轻点……”当袅袅艰难地拍打着他的后背,感觉自己快被勒成两截了,“再抱……就要……被勒死了……谋杀……亲妻啊……”
单承宴这才如梦初醒,猛地松开她,但双手依旧紧紧抓着她的肩膀,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她,声音沙哑得厉害:“你……你没事?你真的没事?”
“没事没事,就是吃了一肚子灰,外加四肢暂时性报废。”当袅袅赶紧摆手,活动着酸麻的四肢,顺便嫌弃地掸了掸身上厚厚的灰尘,瞬间制造了一场小型的“人工沙尘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