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
当袅袅换了个姿势，支起腿，胳膊搭在膝盖上，呈挠头状。
“小姐……”
“翠啊，我问你个事儿。”当袅袅在脑子里回忆了半天，还是没想起来嫡母除了罚跪之外还对原主做了什么，“你觉得嫡母待你家小姐……就是我，如何？”
“主母？主母待小姐自是没有待大小姐好了，”翠竹微微垂首，声音放轻，似是生怕隔墙有耳，“平日里，大小姐要什么，主母都会应下，吃穿用度皆是府中最好的。可小姐你……添置新衣裳的次数，远不及大小姐。每月例钱也是变着法的克扣。”
“那主母平日里对我，可曾有过打骂？”当袅袅继续问道。
翠竹眼眶微微泛红，声音也带上了几分哽咽：“打骂倒是没有，可主母时常罚小姐跪祠堂。上次小姐只是不小心冲撞了大小姐，就被主母罚跪了整整两个时辰，出来的时候，膝盖都肿了。还有一回，小姐在宴会上说错了话，主母当场就沉着脸，事后又让小姐禁足半月。”
“不应该啊……”当袅袅摸着下巴摇头晃脑。
“怎么了小姐，怎么的忽然问起嫡母？”
“方才嫡母那声威震四方的‘跪下’，给我吓得腿都软了，我本不想跪，谁知道这膝盖这么不争气，秒跪。”当袅袅拍拍不争气的膝盖。
“小姐这下知道害怕啦？还记得小姐第一次被主母罚跪的时候，因为大小姐冤枉了小姐，小姐宁死不跪，哭着为自己辩解，主母让人打了小姐二十大板，说以后不跪就接着打，打到愿意跪为止……”
“等等，你不是说嫡母不曾打骂过我吗？”
“只这一次，小姐被打得皮开肉绽的，躺了一月有余，高烧不退，听主母院里的下人说，要不是怕小姐病死了不好给侯爷交代，主母是连郎中都不想给小姐请的。小姐怎的把这件事忘了？”
“啊？哦，嗐，那都多久远的事了。”当袅袅尴尬得挠头，心里骂道原主怎么会记忆里全无这件事，看来真是被彻底驯化了。
“也是，主母真是好狠的心，那时小姐才十岁有余，整整二十大板，比人高的板子上血淋淋的，郎中说小姐若是熬不过去就真的没命了，高烧烧了七日。小姐醒来后就再也没有违抗过主母和大小姐了。”翠竹说着说着就开始掉小珍珠，“不过好在小姐这些日子变了。”
“那你觉得我变得好还是不好？”
“好，也不好。”
“展开说说。”
“好在小姐变得有了活气儿，以前觉得小姐死气沉沉的，洒扫下人们背地里还说……”
“大胆说。”反正现在原主已经死了。
“他们背地里说小姐晦气，死气沉沉的，像个活死人。”翠竹说完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打量当袅袅。
“那不好在哪？”
“不好在，小姐胆子越发大了，全然不把大小姐放在眼里，还敢捉弄大小姐，现在更是在祠堂无视祖宗，当真是全然忘记家规。”
那厢东厢房请了太医，侯爷的紫绶金章还未解下，当婷婷的哭嚎已穿透三重云母屏风?。
“爹爹——”当婷婷躺在床榻上，哭成个泪人，泪水流过红肿的脸颊，刺痛得难以复加。
“这……这怎么回事？”侯爷看着肿成寿桃的女儿，傻眼。
“是当袅袅！爹爹，是当袅袅要害女儿，爹爹要为女儿做主啊！”
“太医，小女可有大碍？”侯爷问正在看诊的太医。
太医收了诊脉的帕子，拈起妆台上残粉嗅了嗅，忽地笑出满脸褶子：“回侯爷，令千金并无大碍，许是把辣子错当朱砂粉了?。”说着从药箱取出嵌螺钿的瓷罐，“此乃太医院用天山冰泉熬的养颜膏，日日涂抹，不日便能好。”
“爹爹——”当婷婷哭天抹泪地还想说什么。
“住口！”侯爷及时制止，拱手作揖，“有劳太医了。”
小厮送走太医后，嫡母瞧着侯爷脸色，略微思忖后道：“许是姐妹玩闹之间，丫鬟们弄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