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全场先是瞬间安静,随后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笑声。
那些曾经对她议论纷纷的人,此刻也都忍俊不禁,有的雅士笑得直拍大腿,手中的诗卷都险些掉落;有的闺阁女子用手帕捂住嘴,笑得花枝乱颤。
评委们也一改之前的怀疑态度,眼中满是欣赏。原本因那些流言蜚语而对当袅袅充满偏见的氛围,被她这一番妙语与才华瞬间扭转。
金粟诗会落幕时,暮色已给飞檐翘角勾了层金边。当袅袅拎着裙摆蹦下青石阶,琉璃耳坠叮咚撞着脖颈,忽听身后传来玉石相击般的嗓音:当姑娘留步。?
暮色在单承宴袖口鎏金暗纹上流淌,他屈指弹开飘到眼前的桂花,冷玉扳指与腰间墨玉禁步相撞出清越声响:当姑娘拆解回文诗时,倒像是把南朝沈约的《四声谱》扔进西域幻戏师的火焰里。他顿了顿,喉结在月光下细微滚动,烧出些...新奇玩意。
黄公子这比喻——当袅袅指尖悬在对方襟前两寸比划,该不会暗指我离经叛道?袖中掉出半块啃剩的桂花糖,正巧卡进单承宴云履侧边的螭纹缝隙。
单承宴垂眸轻笑不语。
琉璃灯影在两人衣袂间摇曳,当袅袅突然踮脚凑近他襟前银线绣的松竹纹:黄公子身上熏的可是伽蓝香?她鼻尖几乎蹭到对方锁骨处的盘扣,我听说这种香要拿小叶紫檀匣子煨上七七四十九天——
是四十八天。单承宴猛然后退半步,腰间玉佩穗子缠住了当袅袅腕间的鎏金跳脱。他呼吸凝滞了一瞬,突然从袖中抖出柄犀角裁纸刀,寒光闪过,半截穗子应声而落:此刀淬过天山雪水。
当袅袅晃着断开的金链子笑出酒窝:这算定情信物还是战利品?她忽然扯过单承宴的广袖擦手,在月白云锦上留下道糖霜指痕,礼尚往来,这印记就当是本姑娘的私印啦!
直到玄色织锦斗篷消失在月洞门外,当袅袅才发觉断穗里藏着枚玲珑玉哨。她对着月光细看,哨身刻着的根本不是松纹,而是只偷吃灯油的小狐狸。
侯府朱门将合时,小丫鬟举着灯笼冲出来:小姐可算回来了!老爷寿宴要摆流水席三日,大夫人方才摔了账本,说...话音被夜风卷着桂花香散在阶前。?
当袅袅瘫在黄花梨拔步床上,掐指算着月例银子:买不起和田玉镇纸,难道送老头儿拼夕夕九块九包邮的长命锁?目光掠过案头《八十七神仙卷》摹本时突然鲤鱼打挺,有了!本姑娘亲自画个《五十寿星碰瓷图》,老头儿一高兴,说不定把库房钥匙都赏我!?
窗外飘进几片丹桂,落在她匆匆铺开的澄心堂纸上。狼毫蘸着徽墨划过宣纸的沙沙声里,隐约混着更漏子三更的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