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露节的热闹还没散尽,悦容坊的门就被一阵急促的铜铃声撞开。苏月刚把最后一盒秋露凝香膏摆上货架,抬头就见两个穿着绫罗的丫鬟扶着位面色愠怒的夫人闯了进来,正是前几日刚在店里买了三盒凝香膏的李府二夫人。
“苏老板!你倒是给我说说,这就是你家号称‘用晨露调的’好膏子?”李二夫人将一个摔得变形的瓷盒拍在柜台上,盒里的膏体混着瓷片,颜色发灰,早已没了初见时的莹润。她身边的丫鬟也跟着附和:“就是!我家夫人用了才两天,颧骨上就起了红疹子,昨儿个请了大夫来看,说是膏子里掺了劣质铅粉!”
店里正挑选胭脂的几位姑娘顿时停了手,眼神里满是疑虑。苏月心头一紧,拿起那瓷盒仔细查看——这盒子虽印着悦容坊的样式,边缘却比正品粗糙,盒盖内侧本该有的“月”字小印也模糊不清,显然是仿品。
“二夫人,这盒膏子不是我悦容坊的。”苏月指尖捻起一点混着瓷渣的膏体,凑近鼻尖闻了闻,除了淡淡的油脂味,还有股刺鼻的铅粉气,和她用珍珠粉、人参汁调的凝香膏截然不同,“您看,我家的凝香膏盒盖内侧有我亲手刻的小印,膏体是淡米白色,带着人参和秋露的清甜味,绝不是这般模样。”
说着,她从货架上拿起一盒新的凝香膏打开,莹润的膏体在阳光下泛着柔光,清甜的香气立刻散开。可李二夫人却不买账,一把挥开她的手:“你少拿这些糊弄我!我明明是在你家买的,难不成还能有假?”她声音越提越高,引得街上的行人也探头往店里看,“我看你就是仗着秋露节生意好,拿些假货糊弄我们这些客人!今天你要是不给我个说法,我就去县衙告你,让你这店开不下去!”
苏月正要再解释,一旁的沈砚从后院走了出来。他刚给一位客人看完诊,手里还拿着脉枕,见这阵仗,立刻明白了几分。他走到李二夫人面前,拱手道:“二夫人息怒,在下略懂医术,可否让我看看您的疹子?若是膏子的问题,我们定然赔偿;若不是,也别冤枉了苏老板。”
李二夫人本想拒绝,可架不住沈砚眼神诚恳,又想起前几日听周夫人说过,悦容坊这位朋友是个懂行的大夫,便犹豫着点了点头,撩开了鬓边的发丝。沈砚仔细看了看她颧骨上的红疹,又搭了搭脉,眉头微蹙:“二夫人,您这疹子不是铅粉过敏,倒像是接触了刺激性的花粉。您最近除了用膏子,是不是还接触过什么花草?”
李二夫人愣了愣,想了片刻才道:“前儿个我家花园里的菊花开了,我摘了些插在梳妆台上,难不成是菊花的问题?”
“正是。”沈砚点头,“您这体质对菊花花粉敏感,再加上秋燥,皮肤本就脆弱,接触后才起了疹子。您看这盒仿品膏子,虽掺了铅粉,但量不多,不足以引起这般严重的红疹。”
这话一出,李二夫人的脸色顿时有些尴尬。她想起昨日丫鬟说,买膏子那天,隔壁锦绣脂粉铺的老板娘柳氏也在悦容坊门口,当时还拉着她夸了半天自家的“玉露膏”,说比悦容坊的凝香膏便宜一半。她当时没在意,现在想来,怕是柳氏故意找了人,把仿品换了她的正品。
“这……这倒是我错怪苏老板了。”李二夫人有些不好意思地拢了拢衣袖,“那仿品……”
“二夫人放心,我知道是谁做的。”苏月笑着打断她,拿起货架上的一盒凝香膏递过去,“这盒您拿回去用,若是再出问题,随时来找我。至于仿品的事,我会处理的。”
李二夫人接过膏子,连连道谢,带着丫鬟匆匆走了。店里的客人见误会解开,也松了口气,继续挑选起脂粉,刚才还紧绷的气氛渐渐缓和下来。
等客人都走了,沈砚才皱着眉道:“肯定是那柳夫人搞的鬼。秋露节那天我就听说,她的锦绣脂粉铺也卖‘玉露膏’,样式和你的凝香膏几乎一样,价格却低了不少,想来就是用劣质材料做的仿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