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隐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大礼吓了一跳,慌忙侧身避开,连连摆手,语气带着受宠若惊的惶恐:“沐将军!使不得!万万使不得!李某何德何能,岂敢受将军如此大礼!救下将军,实乃机缘巧合,是将军洪福齐天!将军乃我天武柱石,北境长城,能为将军略尽绵薄之力,乃是李某三生有幸!岂敢居功?”
他这番话发自肺腑,面对这位恢复了记忆、气场全开的北境名将,他心中只有敬重,再无半分其他念头。
故人重逢与急切问询
沐剑屏也不再坚持,直起身,目光转向一旁神色复杂、却又带着明显欣喜的钱富。
钱富连忙整理了一下被雨水淋湿的衣袍,再次拱手,这次的笑容真切了许多:“沐将军,别来无恙!看到将军安然无恙,真是……真是太好了!”他心中一块大石落地,尤其是确认了沐剑屏与李隐并无瓜葛之后。
沐剑屏走上前,如同以往在京城时那般,毫不客气地拍了拍钱富那虽然清减了些但依旧富态的肩膀,动作熟稔,带着一丝战场上带来的豪气(这亲昵的举动让一旁的李隐暗暗咋舌)。但她的眼神,却瞬间被一种巨大的、压抑不住的急切与恐惧所占据。
“钱胖子,”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紧紧盯着钱富的眼睛,“废话少说!告诉我,世子殿下……他现在到底怎么样?是生……是死?”
问出这句话时,她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几乎要停止跳动。在她恢复的记忆中,北境原始森林最后的情景是如此惨烈,萧瑟独自面对两大炼气巅峰的围攻,自己跳崖时他已近乎力竭……在那等绝境下,存活下来的希望,渺茫得让人绝望。她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既是冰冷的雨水所致,更是那无法承受的恐惧使然。
钱富看着她眼中那几乎要溢出来的担忧与恐惧,哪里还敢有半分绕圈子?他立刻收敛了笑容,语气无比肯定地回答道:“沐将军放心!世子殿下他还活着!而且安然无恙!”
他顿了顿,详细解释道:“我离京前来江南时,曾蒙陛下召见。陛下亲口告知,大约在一个月前,世子殿下便已被找到,藏身于一处安全所在。只是殿下似乎因祸得福,正处于一个极其关键的修炼突破关口,无法移动,也未曾苏醒。但陛下明确说了,殿下性命无虞,气息平稳雄厚,让我们不必担忧。而且……”
钱富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神秘与敬畏:“陛下透露,殿下所在之处,正是当初沐将军你……跳崖前,最后与他分别并安排的地方。”
听到萧瑟还活着,而且似乎在突破,沐剑屏那紧绷到极致的心弦猛地一松,巨大的喜悦冲击着她,让她眼眶瞬间红了,身体晃了晃,几乎要站立不稳。她强行稳住心神,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喃喃道:“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只要他还活着,一切就都有希望!
迅鹰传书与临危受命
确认了萧瑟的安危,沐剑屏仿佛瞬间重新注入了灵魂,那个统御千军、果决干练的女将军彻底回归。
“钱胖子,借你迅鹰一用!”她毫不客气地对钱富说道。
钱富立刻会意,吩咐手下取来一个特制的防水皮筒,里面装着用以传递紧急军情的“遥鹰”。这种鹰隼体型不大,却速度极快,耐力惊人,是玄天大陆上最顶尖的传讯工具之一。
沐剑屏迅速撕下内衫一角尚且干燥的布条,以随身携带的眉笔(女子爱美,即便失忆,李隐家侍女也为她备着)为笔,沾着未干的雨水,飞快地写下几行简洁却信息量巨大的字迹:
“陛下亲启:臣沐剑屏敬上!当初跳崖落水后失去记忆,幸得江南临渊城李隐救之,而今记忆恢复,身处江南临渊城。此地遇东瀛忍者袭杀皇商,疑有大规模入侵之患。臣将暂留此地,整合力量,查探敌情,稳固江南。北境之事,望陛下定夺。沐剑屏叩首。”
她将布条卷好,塞入皮筒,密封严实。钱富亲自将皮筒绑在迅鹰腿上,拍了拍鹰背。那迅鹰发出一声清唳,振翅而起,穿透厚重的雨幕,化作一个黑点,以惊人的速度向着北方京城的方向疾飞而去!
做完这一切,沐剑屏目光转向一旁等候的李隐,语气恢复了统帅的威严:“李掌柜,烦请立刻安排,我要借用贵府,作为临时指挥之所!”
李隐此刻对沐剑屏已是心悦诚服,连忙应道:“但凭将军吩咐!”
沐剑屏随即从怀中摸出一个以油布包裹、贴身收藏、即便失忆也未曾丢失的北境军印信,递给身旁一名看起来最为机警的护卫,命令道:“你持我印信,以最快速度,前往临渊城府衙、守备军营,命令太守、守备将军以及所有七品以上文武官员,即刻至李府报到!不得有误!就言——北境镇守使沐剑屏,有紧急军情相商,关乎倭寇入侵之患!”
“得令!”那护卫接过印信,不敢怠慢,翻身上马,冒着暴雨,朝着城内疾驰而去。
沐剑屏站在雨中,任由雨水冲刷,目光却锐利地望向东南方向,那是传闻中倭寇屠村和可能来袭的方向。失忆的迷雾已然散去,肩负的责任与对敌人的警惕,让她瞬间进入了临战状态。江南的宁静,恐怕要被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和暗藏的杀机,彻底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