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那点小小的不快,像被针戳破的气球,瞬间泄了气,取而代之的是混合着心疼和好笑的感觉。
这个骄傲的男人,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用冷脸和反问来掩饰的,不过是这个简单而直白的事实——他无法像普通丈夫那样,轻松地帮妻子搬动重物。
我转过身,看着他。他微微仰着头,眼神里没有了刚才的锐利,只剩下清晰的无奈和一丝隐藏得很好的、对自己无力的懊恼。
“我看出来了,”我看着他,语气放软了下来,带着点哭笑不得,“我又没打算让你搬。”
我反手握住他的手,轻轻捏了捏:“我可以自己推着走啊,箱子底下有轮子,反正两边的房子都有电梯嘛。江先生,你是不是忘了,你老婆我也是个能独立搬动桶装水的女汉子?”
他看着我脸上重新露出的笑容,和我话语里的轻松,紧绷的下颌线条终于松弛了下来。他有些尴尬地移开视线,低声嘟囔了一句:“……那也不行,太重了,看着就累。”
见他态度软化了,我趁热打铁,继续游说他:“真的不累的,就是推着走而已,又不用一直抱着。”
他却摇了摇头,目光落在那两个敦实的箱子上,眉头又微微蹙起,分析得头头是道,语气里是实实在在的担忧:“你又不能站着推,一直弯着腰发力,太费腰了。时间长了对腰椎不好。”
听他这么说,我心里的那点坚持彻底烟消云散了。他绕来绕去,冷脸也好,讲道理也罢,归根结底,还是心疼我,怕我累着。他都这样为我着想了,我要是再不听,也太说不过去了,简直成了不识好歹。
心里这么想着,行动上立刻就跟进了。我往前一步,直接侧身坐到了他的腿上,双手自然地环住他的脖颈,仰起脸看着他,用带着点撒娇意味的拖长音调说:
“好好好——听你的,我不带了还不行嘛!江老师说得对,我们要保护腰椎!”
我这突如其来的“投怀送抱”和从善如流的态度,显然取悦了他。他眼底最后一丝无奈也化为了融融的暖意,手臂环住我的腰,稳稳地承接着我的重量。他低头看着我,嘴角上扬,露出一个带着宠溺和满意笑容,伸出另一只手,用指关节轻轻刮了一下我的鼻尖,笑着说:
“这还差不多。”
他的动作亲昵又自然,带着无限的纵容。坐在他怀里,能感受到他胸膛传来的平稳心跳和温暖的体温,刚才那点关于箱子的小小争执,早已被这温馨的氛围冲散得无影无踪。
“那我们就轻装上阵,”我靠在他肩上,规划着,“今天就专心去看看我们的新家,好好规划一下每个角落怎么布置,好不好?”
“好。”他应着,声音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
有些路,确实需要轻装简行,才能更好地欣赏沿途的风景,而最重要的行囊,从来都在身边,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