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略微停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好更准确地表达他的理解:“我不想把它画成一个简单的明星恋爱故事。我更想突出的是那种……在极致困境下,两个灵魂的相互照亮。所以,在画风上,我会用比较细腻的线条和偏灰调的底色来表现顾衍之早期的颓废与封闭,而明绘锦的出现,会像画面中突然注入的、温暖的亮色。”
我一边注意着路况,一边认真听着,心里一阵激动。他的理解完全抓住了我创作时的核心。
“对!就是这样!”我忍不住接口,“尤其是明绘锦,她不是那种盲目的狂热粉丝,她的爱里带着一种近乎执拗的‘我相信你’,这种力量才是能把顾衍之从深渊里拉出来的关键。”
“是的,”沈默点头,眼神中流露出遇到知音的愉悦,“所以我为她设计了很多通过细微表情和动作来展现内心坚定的小细节,而不是依赖大段的心理独白。”
我们就这样,一个开着车,一个坐在后座,热烈地探讨起来。从某个场景该用什么构图,到某句台词是否需要用对话框强化,思想的碰撞让时间过得飞快。
脏脏包偶尔会插进来一句,或是犀利地指出某个我们忽略的商业考量,或是用她编辑的视角点明某个情节的读者反馈。
我们关于漫画的讨论正进行得热烈,脏脏包说到兴奋处,手势比划着,语速飞快。
突然,她猛地侧过头,又是一阵压抑不住的剧烈咳嗽,这次比在机场外时更甚,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整张脸都涨红了。
我正担心地从后视镜看她,却瞥见坐在她身旁的沈默微微蹙起了眉头,那双向来沉静的眼眸里清晰地闪过一丝忧虑。他没有丝毫犹豫,抬起眼,透过镜片望向我,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商量的坚定:
“林月老师,”他打断了我正准备关心昭昭的话头,“不好意思,可能要麻烦你改变一下路线,送我们去医院吧?”
“医院?”他话音刚落,咳得眼泪都快出来的昭昭一下子挺直了背,紧张地看向他,声音都变了调,“你不舒服吗?是哪里难受?”说话间,她已经下意识地、极其自然地伸出手,手指直接贴上了沈默的额头,语气里满是焦急和习惯性的责备,“我就说你没必要赶今天最早的这班机!起个大早赶去机场,匆匆忙忙的,人能舒服才怪!”
她絮絮叨叨地埋怨着,注意力完全从自己难以忍受的咳嗽转移到了沈默身上。
沈默没有避开她的手,反而抬起自己那只活动不算太灵便的手,轻轻覆在了她贴在自己额头的手背上,将她的手拉了下来,包裹在自己的掌心里。
他的目光沉静而温柔,清晰地落在她写满担忧的脸上,声音不高,却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
“我没有不舒服,昭昭。”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说得格外清晰,“生病的是你。咳嗽这么久不见好,不能再拖了。要去医院检查的,是你。”
车内瞬间安静了下来,只剩下空调运作的低鸣。昭昭愣住了,看着他,张了张嘴,似乎想反驳,却在对上他那双不容置疑的眼睛时,一时语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