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隆斯能感觉到这种无声的接纳。他握了握手中的开天暗斧,斧柄传来的冰凉触感此刻却带着一丝奇异的暖意。他不再是那个仅仅依靠雾气周旋的“雾隐者”,而是真正拥有了在正面攻坚和绝境破局中一锤定音能力的“雾斧将军”。这个新的定位,正在被他的队友们,也被他自己,逐渐确认。
“暗影之牙”完成补给和初步维修后,搭载着灰冥分队成员,离开了满目疮痍的“铁砧-IV”前哨站,踏上了返回“冥府之环”的航程。
回程的旅途比去时显得平静许多。艇舱内,队员们各自休息。沙尔曼靠着舱壁,抱着双臂,似乎在闭目养神,但那雄浑的呼吸声表明他依旧保持着警惕。沙特瑞在仔细保养他的棘鬼棒,用特制的油石打磨着棒身上的尖刺,发出细微的沙沙声。沙鲁克则戴着一个隔音耳机,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打着节奏,仿佛在构思新的“乐章”。沙古拉依旧沉默,只是偶尔会拿出那个数据核心——一个散发着柔和蓝光的、巴掌大小的正十二面体——进行检查,确保其完好。
沙隆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开天暗斧横置于膝上。他没有睡觉,而是沉浸在刚才战斗的复盘之中。他回忆着每一次挥斧的感觉,回忆着雾气与斧锋能量场交织时的细微变化,回忆着那四台防御机甲在斧下崩解的画面。他能感觉到,自己与这柄斧头的联系,在经历过真正的鲜血洗礼后,变得更加紧密,更加如臂指使。那斧头不再仅仅是外物,更像是他延伸出去的、无比强悍的肢体。
他甚至开始尝试着,在不动用实际意能的情况下,仅仅在脑海中模拟雾与斧的结合运用。如何用雾气制造更完美的攻击契机,如何在狭小空间内发挥开天暗斧的最大威力,如何将斧头的“瓦解”特性与沙古拉的毒素或者沙鲁克的音波更有效地结合起来……
数个标准时的航程在沉思中悄然流逝。当“暗影之牙”再次泊入“冥府之环”那庞大而冰冷的港口时,沙隆斯睁开眼,猩红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经过实战淬炼后的沉静与锐利。
简单的任务汇报和装备交接后,队员们各自散去。沙隆斯没有立刻返回自己的舱室,而是带着开天暗斧,再次来到了那个偏僻的、加固的小型训练室。
他没有启动任何训练程序,只是静静地站在训练室中央,握着斧头。然后,他开始缓慢地、一招一式地,演练起来。没有狂暴的力量宣泄,没有弥漫的雾气遮蔽,只有最基础的劈、砍、撩、扫、刺。他刻意放慢了每一个动作,仔细体会着肌肉的发力,意能在手臂与斧柄之间的流转,以及斧头本身对每一种基础动作的细微反馈。
他发现,在经历过实战后,这些基础动作似乎都有了新的意义。每一次简单的劈砍,都蕴含着如何在混乱战场上最快速度破开防御的诀窍;每一次沉稳的横扫,都暗含着如何应对多个方向来袭敌人的应对策略;而那看似笨拙的直刺,更是凝聚了如何将全部力量集中于一点、实施致命一击的精髓。
他练了很久,直到双臂再次传来熟悉的酸胀感,额头上也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才缓缓停下。他将开天暗斧立在身前,双手叠放在斧柄末端,闭上眼睛,调整着呼吸。
意能在体内缓缓平复,与斧头的共鸣也逐渐归于沉寂。但他能感觉到,某种东西已经不同了。那柄源自猛毒星绝境、饮饱了海盗鲜血的凶器,此刻在他手中,不再仅仅是一件武器,更像是一位沉默寡言、却绝对可靠的战友。而他那源自雾隐星的、变幻莫测的雾影之力,也因为这柄斧头的存在,而变得更加凝练,更加具有攻击性。
雾与斧,这两种看似截然不同的力量,在他的意志统合下,正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完成着更深层次的融合与共鸣。
他睁开眼,看着训练室光滑如镜的金属墙壁上,映照出的那个手持狰狞巨斧、周身仿佛还残留着若有若无暗红气息的身影。
那不再是单纯的“雾隐者”沙隆斯,也不是刚刚获得力量的“雾斧将军”。
那是找到了自己真正道路的战士。
他知道,前路依旧漫长,未来的敌人只会更加强大,更加狡诈。但他无所畏惧。因为他拥有了值得托付生命的同伴,拥有了愿意誓死追随的领袖,更拥有了属于他自己的、雾与斧交织的、足以劈开一切迷雾与阻碍的力量。
斧魄雾心,共鸣已成。他的传奇,方才真正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