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穿梭艇突破焚烬星厚重、充满有毒气体和火山灰的大气层时,巴库鲁仿佛回到了梦想中的天堂。下方是无边无际的、翻滚着暗红色岩浆的海洋,巨大的火山如同星球的脓疮,不断喷发出冲天的烟柱和炽热的熔岩流。空气中充斥着浓烈的硫磺味和足以烤焦肺叶的高温,穿梭艇的外部护盾在高温和飞溅的熔岩碎块撞击下发出刺耳的警报。
但他却兴奋得浑身颤抖!就是这里!这才是他应该待的地方!
他根据有限的资料和直觉,将穿梭艇降落在了一处相对“稳定”的、位于巨大火山脚下的黑色玄武岩平台上。即使隔着舱门,那恐怖的热浪也几乎让他窒息。他穿上舱内备用的简易耐热服(效果有限),深吸了一口灼热得如同刀割般的空气,毅然冲出了穿梭艇。
脚下的岩石滚烫,空气因为高温而扭曲变形,远处岩浆河流动的轰鸣声震耳欲聋。他像一只回到了水里的鱼,凭借着对热源的超凡感知,朝着火山口热量最集中、能量反应最强烈的区域艰难前行。耐热服很快就被高温烤得发烫、变形,他的皮肤传来阵阵灼痛,但他毫不在意,金色的眼瞳中只有对那传说中“火精”的渴望。
他爬上一处陡峭的、不断有碎石滚落的火山岩壁,终于接近了主火山口边缘。下方是沸腾的、金红色的岩浆湖,灼热的气流几乎要将他掀飞。他努力稳定身形,集中精神,将所有的感知都投入到那翻腾的岩浆深处,寻找着那与众不同的、更加凝聚而稳定的能量源。
找到了!
在岩浆湖靠近中心的位置,他感应到了一小团只有拳头大小、却散发着如同小型恒星般耀眼炽白光芒、能量波动异常纯粹而稳定的物质!那就是万年火精!
但如何取得?他没有任何工具,那团火精深陷在岩浆中心,距离他至少有数百米,周围是足以气化钢铁的致命环境。
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脚下的火山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比他之前感受过的任何一次都要猛烈!是火山喷发的前兆!
轰隆隆——!
巨大的爆炸声从火山口底部传来!整个山体都在颤抖,崩裂!金红色的岩浆如同愤怒的巨兽,猛地向上喷发!无数燃烧的巨石和炽热的岩浆流朝着天空,也朝着巴库鲁所在的位置,铺天盖地地涌来!
完了!
巴库鲁脑中一片空白,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了他!他下意识地想要后退,但剧烈的震动让他根本无法站稳!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炽白的、如同流星般的光芒,在喷发的岩浆流中格外显眼,正是那团万年火精!它被巨大的爆炸能量抛射了出来,直直地朝着巴库鲁的方向飞来!
那是唯一的机会!
求生的本能,对礼物的执着,以及体内那一直被压抑的、对火焰的终极渴望,在这一刻轰然爆发!巴库鲁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不但没有后退,反而朝着那飞来的炽白光团,纵身扑了过去!
他伸出双手,没有任何防护,直接抓向了那团温度足以瞬间气化绝大多数物质的万年火精!
“嗤——!!!”
仿佛烧红的铁块浸入冰水,又仿佛两个世界的猛烈碰撞!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要将他灵魂都烧成灰烬的极致痛苦,瞬间从双手蔓延至全身!他听到了自己血肉被灼烧、骨骼在发出哀鸣的声音!简易的耐热服手套瞬间化作飞灰,他手掌的皮肤、肌肉在接触到火精的刹那,就开始碳化、消失,露出了
“啊——!!!”巴库鲁发出了凄厉至极的惨叫,但他那双金色的眼瞳中,却燃烧着疯狂而决绝的火焰!他死死地、用尽生命最后的力量,握紧了那团炽白的光!仿佛那不是带来毁灭的火焰,而是他必须抓住的……希望,或者救赎!
就在这时,异变发生了!
那团狂暴的万年火精,在接触到巴库鲁那蕴含着同源火焰能量、并且带着不惜一切代价的意志的身体(或者说残骸)时,竟然微微停滞了一下!它感受到了同类的气息,感受到了那种飞蛾扑火般的、纯粹的渴望!
巴库鲁体内那一直躁动不安的火焰能量,仿佛找到了君王,疯狂地涌向他的双手,与那万年火精试图融合!碳化的血肉之下,新生的、带着熔岩纹路的红色能量脉络如同活物般疯狂生长,缠绕上那炽白的光团!
痛苦达到了顶点,然后……开始转化!
那团万年火精,不再仅仅是外来的物质,它开始与巴库鲁的生命本源、与他那不屈的意志、与他双手正在重生的能量脉络进行一种玄奥而痛苦的融合!炽白的光芒逐渐内敛,融入了那新生的红色能量脉络之中,顺着他的手臂,向上蔓延!
他的双手,在那炽白与红色交织的光芒中,血肉、骨骼、经络正在以一种违背常理的方式重塑!不再是人类的血肉之躯,而是化为了如同红色晶石与熔岩混合而成的、闪烁着炽热光芒的……利爪?或者说,是某种兵器的雏形!
光芒越来越盛,最终将巴库鲁彻底吞没!
当光芒缓缓散去,火山喷发的余波仍在继续,但巴库鲁却站在原地,毫发无伤……不,并非毫发无伤,他的双手已经彻底改变了形态!那是一对覆盖着红色晶石甲壳、指尖锋利如刀、整体呈现出流畅剑形、表面流淌着如同熔岩般炽热金色纹路的……手甲?或者说,是与他双臂生长在一起的、活着的兵器!
他低头,看着自己这双全新的“手”,意念一动,那对手甲形态的兵器前端,猛地延伸、塑形,瞬间化为了一柄造型狂野、刃身呈现出红褐与银色交织、边缘带着炽热锯齿、通体散发着滚滚热浪的长剑!
炼彻牙!
诞生于绝境、熔铸了万年火精与巴库鲁生命之火、因守护(或者说,对亲情认可的渴望)而觉醒的火焰神兵!
长剑在手,巴库鲁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血脉相连感,仿佛这剑就是他身体的一部分,是他意志的延伸。他随手一挥,一道灼热的剑气呼啸而出,将不远处一块飞来的、房屋大小的燃烧巨石瞬间斩为两半,断口处一片焦黑融化!
他成功了!在违背军规、历经生死之后,他得到了属于自己的力量!
当他驾驶着那艘差点报废的穿梭艇,狼狈不堪地返回“冥府之门”要塞,并试图偷偷溜回宿舍时,毫不意外地被早已察觉到异常、守在通道阴影中的巴尔格姆抓了个正着。
巴尔格姆看着弟弟那身破损不堪的耐热服(几乎成了布条),以及他手中那柄散发着惊人热浪、造型奇特的红色长剑,还有他那虽然重塑但依旧能看出之前惨烈痕迹的双手手腕,暗红色的眼瞳中,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名为“震怒”的情绪波动。
“巴库鲁!”巴尔格姆的声音如同即将爆发的冰川,低沉而充满压迫感,“你私自离港,前往高危星球,严重违反军规第……”
他的话没能说完。
巴库鲁抬起头,脸上还带着火山灰和烟熏的痕迹,却咧开嘴,露出了一个疲惫却灿烂的笑容,将手中的炼彻牙往前一递。
“哥,”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前所未有的明亮,“生日快乐。”
巴尔格姆所有训斥的话语,瞬间卡在了喉咙里。他看着弟弟那真诚(虽然鲁莽)的眼神,看着那柄显然非同寻常、与弟弟气息完全融合的长剑,又看了看弟弟手腕上那依稀可见的、代表着新生与痛苦的熔岩纹路……他那万年冰封的脸上,表情极其罕见地、复杂地变幻了一下。
最终,他没有去接那柄剑,也没有继续训斥。他只是深深地、深深地看了巴库鲁一眼,那目光中混杂着愤怒、后怕、无奈,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动容。
他转过身,声音恢复了以往的冰冷,却似乎少了几分绝对的严厉:“……去医疗部,处理你的伤。然后,写一份详细的检讨,包括这柄……‘炼彻牙’的来历和特性,明天交给我。”
走了几步,他又停下,没有回头,补充了一句,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谢谢。”
然后,他便大步离开,将那依旧散发着滚滚热浪的巴库鲁,留在了空旷的通道里。
巴库鲁站在原地,握着炼彻牙,看着兄长离去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慢慢扩大。虽然依旧挨了训,还要写讨厌的检讨,但他知道,那堵横亘在他们兄弟之间的冰墙,就在他递出炼彻牙、兄长说出那声微不可闻的“谢谢”时,裂开了一道真正的缝隙。
他的火焰,终于以这样一种近乎毁灭又涅盘重生的方式,得到了力量的证明,也……触动了那坚不可摧的冰封之序。
炼彻牙在手,炽焰之心不灭。“破局者”巴库鲁,终于在幽冥军团紫冥分队,找到了属于他自己的位置,以及……与兄长、与团队共存的,那条燃烧着烈焰的独特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