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日固德!”怀清将这三个字咬得几乎要迸出火星,牙根发紧的力道让下颌线绷成一道冷硬的弧度,眼底翻涌的怒意混着后怕,几乎要冲破理智的防线。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指尖无意识地攥了攥衣摆——眼下确实不是算账的时候。
目光落回身旁人身上,见齐禹脸色虽仍苍白,却已能稳稳站定,唇边那抹血迹也被他随意擦去,气息总算平稳了不少,悬着的心稍稍落下半分。
怀清飞快地抬眼扫过四周:残肢与断刃散落满地,硝烟味裹着浓重的血腥气在空气中弥漫,幸存的同伴们正沉默地清理战场,或抬运伤员,或收拢武器,每个人脸上都覆着一层疲惫与凝重,没人有余力留意到角落里的他们。
机会稍纵即逝。
她不再犹豫,伸手便扣住齐禹微凉的手腕,两人周身的光影骤然扭曲,下一秒便彻底消失在原地,只余下被风卷起的几片染血碎布,缓缓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两人稳稳落在空间,怀清反手便扶住齐禹的胳膊,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先坐下,我看看伤。”
她引着他在沙发落座,指尖刚触到他染血的衣袖,便觉掌心一片黏腻。
小心翼翼地剪开布料,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赫然在目,边缘还泛着淡淡的黑紫,显然是沾了对方武器上的淬毒。
怀清眉头拧得更紧,从储物格里翻出清创的烈酒与上好的金疮药,动作麻利却轻柔地擦拭、上药,绷带一圈圈缠紧时,指腹还下意识避开了伤口周围的淤青。
“嘶——”齐禹倒抽一口冷气,却没躲,只是抬眼看向她紧绷的侧脸。
怀清像是没听见他的轻哼,直到最后打了个紧实的结,才终于开口,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布日固德不能留。”
她抬眸看向齐禹,眼底没有半分犹豫:“这次他吃了亏,必然在养伤等日后东山再起,咱们正好趁其病要其命。”
齐禹垂眸看了眼缠好的手臂,指尖轻轻按了按绷带,确认无碍后,才缓缓直起身。
他抬手将散落的衣襟理好,动作间带着惯有的沉稳,抬眼时眼中已没了方才的虚弱,只剩与怀清一致的果决:“你说得对。那我们现在就……”
怀清指尖在掌心凝出微光,空间入口如涟漪般在暗处漾开。
她与齐禹对视一眼,前者攥紧腰间短刃,后者按了按臂上刚缠好的绷带,两人身形一前一后,悄无声息地踏入那片扭曲的光影。
再睁眼时,凛冽的寒风已裹着浓重的羊膻与马粪味扑面而来。
夜色如墨,北狄营帐如蛰伏的巨兽般连绵铺开,数以百计的穹顶帐篷在旷野上连成一片,帆布缝隙里透出昏黄的火光,偶尔夹杂着粗犷的交谈声与马匹的响鼻,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最外围的哨兵裹着厚重的皮袄,手里的弯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却因深夜的困倦而频频点头,目光涣散地扫过空旷的营地外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