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把来顺叫来。”她回头吩咐侍女,声音里已带了几分不容置疑的果决,“有些账,也该好好算算了。”
怀清这边部署的事情还没发挥成效,外头的流言已先一步发酵起来。
先前的离间计未能得逞,那幕后之人竟又换了说辞,暗戳戳散播起怀淑“年纪轻轻便懂得用手段攀附侯府”的闲话,话里话外都透着对一个十岁女童的恶意揣测。
流言刚起,怀清便已得知。
她正在书房练字,闻言猛地搁下笔,墨滴在宣纸上晕开一小团黑渍。
“满口胡吣!”她冷声道,起身时裙裾扫过案几,带得砚台轻颤,“备车,我出去一趟。”
不等她出门,童家大夫人已先一步递了话来,明明白白在京中贵妇圈里说:“淑姐儿那孩子我瞧着好,心性纯良,礼数周全,倒是比某些长舌妇嘴里的是非干净多了。”
紧接着,与童家交好的大长公主也在宫宴上提了一嘴,笑着对身边人说:“前日见着那夏家的小姑娘,眉眼清亮,说话有条理,我瞧着喜欢得紧。”
两位身份尊贵的公主夫人亲自为怀淑正名,已让流言消了大半。
而真正让闲言碎语彻底噤声的,是半月后齐国公府设下的赏花宴。
那日国公府花园里,牡丹开得正盛,京中勋贵家的女眷几乎都到了。
怀淑跟着戚氏与怀清应酬,一身月白色襦裙衬得她愈发清丽,面对长辈时屈膝问安,姿态端方;与同辈姑娘说话时,语气温和却不卑不亢。
有人故意提起女学的功课,她从容应答,说起经史典故时条理清晰,连几位素来严苛的老夫人都点头称赞。
宴席过半,戚氏笑着让人取来一方绣品,正是怀淑前几日呈给淑妃的“百蝶穿花图”。
那绣品用色清雅,蝶翅上的鳞片竟用了细如发丝的金线勾勒,在阳光下流转着细碎的光泽,百只蝴蝶姿态各异,栩栩如生。
“这是淑姐儿给淑妃娘娘贺寿的,娘娘瞧了欢喜,特意赏了支赤金镶珠的簪子呢。”
众人围过来看,啧啧称奇。
有相熟的夫人间怀清:“听说淑姐儿在女学里,成绩也是拔尖的?”
怀清抚着怀淑的发顶,笑意坦然:“不过是孩子自己肯用功罢了。”
是的,怀清在得到怀淑的同意下,帮她入了女学。
怀淑站在一旁,被众人目光注视着,脸上不见丝毫局促,只浅浅一笑:“不过是跟着先生认真学罢了,算不得什么。”
这般才貌兼备、举止得体的孩子,哪里像是流言里说的“工于心计”?
先前还窃窃私语的人,此刻都闭了嘴。
连最刁钻的几位夫人,也只得假惺惺地上前夸赞几句“好个伶俐孩子”。
宴席散时,再无人敢提半句闲话。
怀清看着怀淑被几位姑娘围着问绣法,眼底闪过一丝暖意——有些风雨,总要让她自己经历,而她这个姐姐,自会为她挡去最烈的那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