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淑抬起头,目光先望了望身旁的夏兴南与于氏,见父母眼中满是鼓励,才又转向颖阴侯一家,深吸一口气,清澈的眼眸里没有半分矫饰,声音虽轻,却字字清晰怀淑望着灌朗,语气比刚才更稳了些:“我才十岁,许多事都还不懂。灌二哥若愿意等我长大,等我真的明白了什么是婚嫁、什么是情谊,那时我自会给灌二哥一个答复。”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厅中众人,一字一句道:“可若是灌二哥不愿等,或是觉得这样太委屈,我也不强求。毕竟……相差十岁这道坎,于我而言,是实实在在的屏障,眼下跨不过去,也不想勉强自己去跨。”
话说到这份上,意思再明白不过——她不是全然拒斥,却也绝不肯被眼下的“婚约”捆住。
她与灌朗相差的这十岁,是她为自己筑起的一道藩篱,也是抛给灌朗的一道明晃晃的选择题。
十岁,于她是懵懂与成长的界碑,是尚不能读懂人情世故、更无力承担婚约重负的年纪;
于灌朗,却是一场关于等待的考验——等得起这份遥遥无期的成长,便留下;
等不起,便就此别过。
这界限划得清晰,这选择给得坦荡,容不得半分含糊。
灌朗抬眼看向怀淑,少女的眼神坦然而坚定,没有半分扭捏。
他忽然放下茶盏,声音平静却有力:“我等。”
两个字落地,夏兴南与于氏明显松了口气,颖阴侯眉峰微展:“孩子们的事,本就该慢慢来,急不得。”
齐国公抚掌笑道:“既如此,这事便先这么定下。等淑姐儿再长几岁,一切自有分晓。今日能说开了,便是最好的结果。”
戚氏忙让丫鬟添上新茶,笑着打圆场:“快尝尝这新沏的碧螺春,别让好茶凉了。孩子们懂事,咱们做长辈的,也该松快松快了。”
厅内的气氛重新活络起来,方才的凝滞一扫而空,仿佛那道横在众人之间的无形屏障,随着怀淑的坦诚与灌朗的应许,悄然消解了去。
怀清自始至终没插一句话,只端坐在那里,指尖轻轻拢着茶盏的温凉。
她太了解小妹了,看似怯静,骨子里却藏着股韧劲儿,认定的事从不含糊。
方才小妹说话时,她眼角的余光瞥见她攥紧又松开的衣角,那是鼓足勇气的模样,却也是早已拿定主意的笃定。
既是小妹自己选的路,自己说的话,她这个做姐姐的,只需静静看着便好。
有些关卡,总得让她自己去闯;有些主意,也该让她自己拿得稳稳当当。
退一万步说,就算小妹今日的选择将来真有什么不妥,或是途中遇着了难处,还有她这个姐姐在。
她别的本事或许不算顶尖,护短这点,却是刻在骨子里的。
谁敢让怀淑受半分委屈,她定要豁出去讨个公道——管他是什么侯门公子,什么盘根错节的关系,她护着的人,断容不得旁人轻慢半分。
此刻看着怀淑挺直的小身板,怀清端着茶盏的手稳了稳,眼底掠过一丝旁人不易察觉的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