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哑的嗓音里压着难以察觉的焦虑。
还、还未有......袁德盛话音未落,帝王已冷着脸追问:鬼医那边呢?
当得到否定的回答时,龙案前陷入一片死寂。
惠安帝盯着案头未批完的奏折,指节在龙纹案几上敲出迟缓的节奏,仿佛在丈量着生命流逝的刻度。
磨墨。许久,他突然开口。
袁德盛立刻跪坐在砚台前,看着墨锭在清水里缓缓晕开。
烛火摇曳中,帝王凝视着宣纸的目光复杂难辨——那个聪慧狠辣的明善县主,既是制衡北狄的利刃,又是悬在朝堂之上的双刃剑。
他既盼着她能再多为朝廷分忧,又忌惮着她日益庞大的势力,如同渴极之人捧着淬毒的美酒,明知危险却无法割舍。
他在赌!
宣政殿烛火摇曳,惠安帝执笔在明黄绢帛上疾书,墨痕如游龙般蜿蜒。末了掷下笔,朱红印泥重重落下,“袁德盛。”
袁德盛佝偻着脊背疾步上前,望着案上金灿灿的圣旨与紫檀木匣,喉结滚动:“陛下,这十二颗东珠......皆是内务府压箱底的贡品。”
“压箱底不如戴在活人头上。”惠安帝摩挲着翡翠扳指,冷笑,“明善那丫头敢在朝堂上顶撞青格勒,没点依仗如何镇得住?”
翌日辰时三刻,鎏金仪仗自朱雀大街逶迤而来。
袁德盛高踞朱轮华盖车,蟒纹旌旗遮天蔽日,玄甲军甲叶相撞声如碎玉,引得满城百姓屏息驻足。
车驾每碾过青石道,二十四面龙纹大鼓便轰然震响,金钲铙鸣之声直贯云霄。
夏府朱红大门在鼓点中缓缓洞开,怀清望着迎风展开的明黄龙纹卷轴,指尖不自觉掐进掌心。
袁德盛拂尘轻扬,尖利嗓音刺破凝滞的空气: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特赐东珠十二颗,嵌玉如意一对,翡翠头面三副......钦此!
十二颗东珠滚落在锦缎上,温润光泽如月光凝成珠玉,与翡翠头面的碧色交织成流动的星河。
袁德盛躬身递过圣旨时,袖口暗绣的蟒纹擦过怀清指尖:明善县主大喜,这可是陛下亲点的赏赐。
“谢陛下隆恩。”
怀清重重叩首,冰凉的青砖沁入额头。
她深知,这些珠光宝气的赏赐背后,是帝王权衡朝堂的棋局。
远处传来车轮急碾声,定是那些打探消息的权贵马车,在得知圣赏后慌忙离去。
深夜,檀木匣开启时,珍珠如意簪折射出冷冽寒芒。
十二颗东珠在烛火中流转着月华般的光晕,袁德盛意味深长的话语犹在耳畔:此乃先帝遗物。
怀清抬眼欲问,却见那道佝偻身影已隐入回廊阴影,只余廊下铜铃在夜风中发出细碎的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