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她复述的内容,你们敢信吗?
在侍卫统领神志不清的前提下,还不算她说什么是什么!
吴有礼面皮涨成猪肝色:一派胡言!如此模糊说辞,分明是...
既如此,民女倒有几事请教。夏怀清突然打断,水杏眼扫过他发颤的胡须,敢问大人今早出门,是先迈左脚还是右脚?”
吴有礼一怔:这...记不得了,且,谁会记这种事?
那,民女换个问题,今日上朝之前,老大人与哪位同僚交谈?若非机密,可否一字不差复述交谈内容?
鎏金蟠龙柱下,吴有礼的蟒纹靴碾着青砖后退半步。
我与左副都御史大人,不过是...寻常寒暄!
他如何敢说,他们提前得到消息,他与左副都御史在西偏殿反复推敲供词,甚至拟好了十几种应对之策?
不过当着圣上的面,他不能明说,也不能不说。
圣上明鉴。夏怀清突然跪伏在地,青丝如瀑倾泻,恳请命两位大人分开录写交谈内容,便知仓促之间,谁能过耳不忘。
惠安帝允了。
这要求不过分。
当两份字迹工整的供词摆在御案上,一份说谈论天象,一份言及诗文。
夏怀清起身时裙摆扫过青砖,声音清亮如击磬:不过半个时辰,两位大人所言已是各执一词、云泥之别。老大人却要民女在刀锋下记下字字句句丝毫不差,这不是强人所难?哪个寻常女子面对刺客时,还能字字不差地记下对话?这要求本身,便不合常理!老大人这是针对民女,还是……她突然顿住,眼波流转扫过满朝文武,还是,老大人在质疑圣上明察秋毫的决断!
殿内轰然如沸,吴有礼踉跄着抓住蟠龙立柱,绯色蟒袍下的膝盖止不住轻颤。
惠安帝猛然以指节叩击鎏金龙纹案几,青玉扳指撞出闷雷般的声响,惊得梁间雀鸟扑棱棱四散飞逃。
吴有礼栽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青砖上:圣上明察!老臣冤枉啊!
民女叩请圣上做主!怀清近乎五体投地,发髻上的银步摇叮当作响。她涕泪横流的模样,倒比吴有礼更像含冤之人
喊冤这等戏码,谁还不会演了?
吴有礼挣扎着抬起头,喉结剧烈滚动:圣上容禀......
话音未落,已被帝王震怒的咆哮碾碎在丹墀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