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童太夫人帮着走完定亲流程,欢欢喜喜送众人出门后,怀清才逮着机会揪住二哥追问。
怀谦半靠在圈椅里揉着眉心,从骁骑营赶回的甲胄尚未卸去,金属护腕在烛火下泛着冷光:“三日后下聘。”
“下聘?!”茶盏重重磕在案几上,怀清眼底掠过惊色,“这亲事竟真的定了?”
这不像二哥的作风,问都不问她就私下定了。
怀谦这才将其中利害关系娓娓道来,除了昨日提及的局势权衡,竟还藏着一层让他答应的关键——齐家祖训明言“永不纳妾”。
晨光在黄花梨桌案上投下细碎阴影,齐禹指尖叩击桌面的声响与怀谦甲胄轻响交叠。
“楚王党羽近期动作频密。”齐禹抬眼时,晨光在瞳孔里碎成两簇寒星,“怀清既被他盯上,便如暗处豺狼环伺——躲,是躲不过的。”
怀谦捏着茶盏的指节骤然泛白,青瓷盏底与案几相触发出冷硬的轻响:“小将军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这桩婚事,究竟是权宜之计,还是……”
“是权宜,却也不全是权宜。”齐禹忽而苦笑,指腹摩挲着桌沿一道隐晦的剑痕,“我心悦她,想护她周全,更想……”他声线渐低,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更想有朝一日,她能真正将我放进眼里。”
怀谦目光一滞。
相识这么久,这还是头一回见这位战场上杀伐果决的小将军露出这般柔软神色。
甲胄在光影下泛着冷光,他却在这冷光里捕捉到了几分滚烫的真心。
“楚王容不得她嫁与旁人。”齐禹忽然倾身,压低的声线里淬了冰,“若嫁的是无权无势之辈,轻则满门遭难,重则……”他指尖重重叩在“齐家”二字上,“唯有齐国公府这把刀,能挡在她身前,护她无虞。”
怀谦会想起小将军的话,不得不说,他顾虑齐全,“而且,齐国公府祖训永不纳妾!”
怀清嘴角微抽,只觉这规矩古怪至极——或许寻常女子介意纳妾之事,可她本就是假成亲,这祖训与她又有何干?
但与二哥商议过后,她最终还是应下了这门亲事。
定下后,她不禁八卦道:“二哥可知道,齐家为何要立这种古怪规矩?”
“听小将军说,其曾祖母曾因妾室暗害险些丧命,故有此训。”怀谦挑眉,忽然压低声音,“不过这规矩对咱们而言,倒是现成的幌子——外人只会道你看重名分,谁能想到是假成亲?”
齐禹定亲一事传遍京城的速度快得惊人,几乎已燎原之势占了京城新闻榜的榜首。
“莫不是,齐国公夫人实是找不到京都贵女来当媳妇?”才找了这么一个门第的农家女?
“可能!毕竟齐二爷毁容,至今未有贵女应下婚事!”
“只是这夏家门第也太低了!”
众人跌破眼镜之余,也是感慨这夏家女真是野鸡变凤凰,高攀了,毕竟比起齐国公府,夏家门第实在是太微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