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禁足(1 / 2)

暮色浸透永宁坊的飞檐,铜钉大门洞开的刹那,怀清便触到了凝滞如冰的空气。

怀谨负手立于垂花门前,缠着绷带的右手悬在胸前,玄色衣摆被晚风掀起一角,像极了出鞘未鸣的利刃。

芳宁与怀淑并肩站在灯笼投下的光晕里,欲言又止的神色如惊弓之鸟。

怀谦斜倚软榻,被侍从缓缓抬来,望见妹妹时只深深一叹,鬓边玉坠摇晃出满院碎影。

大哥......怀清话音未落,怀谨骤然收紧的下颌线已截断她的尾音。

她像踩在薄冰上的雀儿,小碎步挪得磕磕绊绊,每靠近书房一步,廊下铜铃便轻响一声,惊起檐角栖息的夜枭。

进来!门扉内传来的声音冷得能淬出霜。

怀清垂着头蹭进去,余光瞥见兄长案头叠着半卷兵书,镇纸下压着的宣纸露出半截楚王府字样。

怎么,敢做不敢当?怀谨突然掷出狼毫,墨汁在宣纸上洇出狰狞的黑花。

没有不敢当,只是怕你担心难过......怀清攥紧衣角,指甲掐进掌心。

她太清楚兄长眼底翻涌的怒潮下,藏着怎样的惊惶——自他们兄妹几人踏足这满是权贵的京城,他作为长兄,最怕的就是未保护好兄弟姐妹,失去任何一个手足。

怀谨不语,看着案前满是踌躇不前的大妹,他心里知晓大妹一直是很有主见的,也会小心照顾家里每个人的情绪。

但是,今日之事实在太过冒险!

怀谨猛地起身,木椅与青砖擦出刺耳声响:来人!将春知、孔老带下去!

大哥!是我的主意!要罚罚我!怀清扑到案前,却见孔老已拱手而立,白发在烛火下微微发颤:老奴护主不力,甘愿受罚。

春知咬着唇跪下来,发间还沾着不知哪里的草屑。

刑杖声在庭院里此起彼伏,怀谨背过身去,指节捏得窗棂吱呀作响。

他自然瞧得出行刑人刻意留了分寸,可胸腔里的怒火仍烧得他眼眶发红。直到两人带着定不负姑娘的誓言被扶走,他才发现掌心已被指甲掐出血痕。

大妹,你大哥也是......芳宁的劝说起了个头,便被怀清轻轻按住手腕。

怀清跪在青砖上,挺直脊背:今日之事,是我思虑不周。明知设局凶险,却瞒着家中独自涉险,连累齐国公府也卷入风波。她抬起头时,眸光比案头残烛更亮,可楚王既已将刀架在脖颈,我们退无可退。

楚王如何了?怀谨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

膝盖骨碎裂。

怀谦在榻上轻笑出声,牵动伤口却浑然不觉,“他也断腿?”

“是的!而且,就算曾太医的药膏能续骨,他这辈子也别想再跨上战马。怀清说着不自觉带了点得意。她的大力她知道,楚王想断骨重续,除非用上现代科技为他一一接续。

怀谦冷笑出声:“一报还一报,他楚王也有今天。”

书房陷入长久的寂静。

怀谨望着窗外渐浓的夜色,想起大妹那莫名的千钧之力,不由得叹了口气。

他抬手摸了摸吊着的右臂,绷带下早已愈合的伤口隐隐发烫,他的手虽然还吊着,但这几日书写起来基本与以往没有分别。

恢复之神速令他侧目,知道是大妹暗中相助,不过未免麻烦,还是终日吊着手以遮耳目。

二弟的腿也是,今日据他自己说,已是能站立,这才过了月余,真真是喜出望外,若长久下去,恢复如初不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