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日暮。
残阳如血,将京城的巍峨城郭与连绵的琉璃瓦映照出一层悲壮而华美的色彩。归巢的鸟雀在空中盘旋,鸣叫声与街道上逐渐鼎沸的人声、车马的喧嚣交织在一起,仿佛奏响了这座千年帝都的黄昏交响曲。
张又冰身着黑色劲装,腰悬【坠冰】,如同融入江河的墨滴,悄然汇入涌动的人潮之中。她的步履不快却异常沉稳,周遭的喧嚣与繁华似乎都被她隔绝在外的无形薄膜所阻挡。
她那双冷静的眸子观察着眼前的一切:叫卖冰糖葫芦的小贩,满脸风霜却依旧声嘶力竭;华美马车上的勋贵子弟,掀开帘子轻佻地打量着路边的女子;衣衫褴褛的乞儿蜷缩在墙角,用麻木的眼神看着人来人往。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便是大周的京城,旧世界的中心。
在见识过安东府那个崭新而充满生机的世界后,眼前的一切仿佛是泛黄画卷上的悲剧早已注定。她的心中没有波澜,思想的炸弹已经引爆,她已完成所能做的,剩下的只是父母的抉择。
现在,她有更重要的任务。穿过几条繁华的街道,她拐入了一条相对僻静的巷子。这里的青石板路因常年不见阳光而湿滑,空气中弥漫着书墨与旧纸张的独特气味。巷子尽头是一家毫不起眼的铺子,门楣上挂着一块掉漆的木匾,上刻三个朴实无华的大字——【新华书店】。
此处乃是“新生居”,京城最重要的秘密联络点。她整理衣襟,确认自己神情无异于普通前来寻书的江湖客后,才推门走了进去。
店铺不大,光线昏暗,两排高大的书架使空间显得拥挤,书架上摆满泛黄的线装书,多为常见的经史子集与流传甚广的江湖话本。一个戴老花镜的白发老者坐在柜台后,就着昏暗的烛光缝补破损的古籍,动作缓慢而专注,仿佛外界一切皆与他无关。
听到有人进来,他缓缓抬眼,声音沙哑地问道:“客官,想找点什么?”
张又冰没有回答,只是走到最里面的书架前,目光缓缓扫过,最终停留在名为《稼轩长短句》的词集上。她抽出词集,走到柜台前,轻轻放在老者面前。
“店家,我想买这本。”
老者扶了扶鼻梁上的老花镜,看了一眼词集,又抬起头,浑浊的双眼第一次正视张又冰。
“客官好眼光。稼轩先生词风豪迈,只是这句‘求田问舍,怕应羞见,刘郎才气’,未免有些消沉。”
张又冰神色不变,淡淡接口道:“店家差矣。我倒是觉得,那句‘可怜白发生’,才是全篇的警醒之语。”
老者的眼中瞬间闪过不易察觉的精光。他缓缓站起身,对张又冰做了个“请”的手势。
“客官,里面有刚到的新茶,不如进来一叙?”
“有劳了。”
老者掀开柜台后那块厚重的蓝布门帘,露出一条通往后院的幽深通道。
张又冰跟随着他走了进去。
后院别有洞天,一株巨大的槐树占据了大半个院子,院内一尘不染,显得异常清净。老者将她引入一间厢房,亲自为她沏了一壶热茶。关上房门的那一刻,他身上那股昏聩老朽的气息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钢铁般的坚毅与锐利。
他对着张又冰郑重地行了同志之间的举手礼。
“京城情报组负责人,代号‘老槐’,见过‘信使’同志。”
张又冰也回了标准的举手礼。
“特别行动组张又冰,奉社长之命前来报到。”没有多余的寒暄。
“老槐”从墙壁的暗格中取出一份用油纸包裹的文件,递给了她。
“这是你的第一份任务。”
张又冰接过文件,展开,上面只有短短几行字。
“目标:京城各势力,尤其是锦衣卫。”
“任务:查清最近京城内各势力动向,似有不明势力出没。”
“时限:一个月。”“要求:只侦查,不接触。保证自身绝对安全。”
各势力?
尤其是锦衣卫!
大周皇朝最锋利也最血腥的屠刀!
张又冰的瞳孔微微收缩。她知道,社长这是要对旧世界核心的暴力机器动手了。
“明白。”
她将文件凑到烛火前烧毁,然后抬起头,问道:“我有何种支持?”
“老槐”摇了摇头。
“没有任何支持。京城的同志都是单线联系,为了安全,你只能依靠自己。这是社长的命令。”
“我明白了。”张又冰点了点头,眼神坚定如铁。
她知道,这是对她的考验,也是对她的信任。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安东府,新生居中央实验室传来一声沉闷的爆炸,紧接着,黑色的浓烟夹杂着刺鼻的焦糊味从排气管道滚滚冒出。
你灰头土脸地从实验间走出,摘下被熏得漆黑的护目镜,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他妈了个巴子的,又失败了!”
你看着那套亲手设计并让最佳工匠打造的简易分馏设备,此刻已被炸得一片狼藉,不由得爆了粗口。
面前珍贵的木桶里装着万金商会费尽千辛万苦,用最原始方式从西域用骆驼和马匹运输几个月才送来的几百升宝贵原油。这东西在此时比黄金珍贵万倍,因为它是通往下一个时代的钥匙。
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想要让这场革命席卷整个大陆,光靠蒸汽机这种“傻大黑粗”的东西远远不够。蒸汽机虽能带动工厂,驱动轮船和火车,但其能量转化效率低,体积庞大,无法做到灵活普及。
你需要内燃机,需要高效的汽车取代马车,需要灵活的拖拉机解放农民,甚至需要恐怖的坦克和飞机碾碎旧世界的抵抗。而这一切前提是汽油和柴油。更不用说,无数重要的化学制剂都需要从石油提炼出的各种溶剂进行生产。跨不过炼油这道坎,你的工业时代将永远停留在笨拙的蒸汽朋克阶段。
但你低估了化学工业的难度。尽管你有理论知识,了解分馏原理,但在一个没有精密仪器、稳定热源和合格催化剂的前工业时代凭空造出一套安全可靠的炼油设备,简直天方夜谭。温度控制不准,压力监测不到位,任何微小失误都会导致剧烈爆炸。
这已是本月第三次设备爆炸。
看着所剩无几的原油,你感到深深的无力与挫败。你需要冷静,决定出去走走,看看成功的项目,找回信心。
你想到矿山,想到正在那里“创造价值”的两位绝世尤物,想到她们为你源源不断创造着这个时代最伟大的建筑材料——水泥。
安东府西山矿区已非昔日尘土飞扬、靠人力开采的原始矿场。一条条简易铁轨铺设在山体之间,一辆辆由小型蒸汽机车牵引的矿车满载石灰岩和黏土矿在铁轨上穿梭不息。
矿场中心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座如同钢铁巨兽的蒸汽起重机,其粗壮的钢铁吊臂每次挥动,都能轻易将数万斤的巨石从深坑中吊起,精准放入旁边的巨型破碎机中。
此刻,蒸汽起重机的操作间里,幻月姬正专注地操控着面前一排复杂而充满力量感的控制阀门与拉杆。她是飘渺宗的前任宗主,身着灰色的粗布工作服,曾经不染纤尘的月白色纱裙已不见踪影。
那一头瀑布般的黑色长发被同样灰色的工作帽束起,绝美的脸颊上沾着黑色机油与灰尘,非但未减损其美丽,反而增添前所未有的英气与专注魅力。工作服虽宽大,却无法完全掩盖她惊世骇俗的身材。每当伸手拉动阀门时,胸前雪白因动作牵引在粗布下绷出令人血脉贲张的轮廓。汗水浸湿后背衣衫,紧贴白皙肌肤,勾勒出完美脊背曲线。她的眼神不再是昔日俯瞰众生的清冷与孤高,而是一种绝对的专注与平静。那双曾用来施展绝世武功的纤纤玉手,此刻无比稳定地操控着这台钢铁巨兽,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到极致,没有一丝多余晃动。她将返璞归真的武学境界完美融入机械操控中,使其在操作下仿佛成为身体延伸,灵巧而充满工业暴力美学。
不远处,另一片正在爆破作业的采矿区,苏千媚正叉着腰,对着干劲十足的矿工们大声呼喊。她是飘渺宗的前任长老,同样身着便于活动的工作短衫与长裤。即便朴素的衣物,穿在那魔鬼般火爆的身材上也显得无比诱惑。紧身短衫将雪峰包裹得快要爆炸开来,随着一举一动,两座雪山波涛汹涌,仿佛随时撑破布料。她腰肢纤细至极,普通工作长裤被远超常人的巨型肥臀撑得满满当当,绷出惊心动魄的浑圆弧度。
她手持铁皮卷成的喇叭,声音清脆而充满魅惑与鼓动性。
“都他娘的给老娘动作麻利点!那边水泥厂的订单又催了!这个月要是超额完成任务,老娘亲自跟社长申请,给你们每人多发两斤猪肉和一瓶高粱酒!”
“但要是谁他娘的敢偷懒,或不按规矩操作,出安全事故!老娘就把他的狗卵子拧下来,塞进他自己的沟子里!”
她的话粗俗直接,却引来了矿工们善意的哄笑与高昂的干劲。她早已不是只会床上吸取男人精气的妖妇,将魅力与手段用于全新地方,成为既能鼓舞士气又严厉负责的优秀采矿队队长。
你,站在远处,这一幕,心中那因为炼油失败而带来的烦躁与沮丧,渐渐地被一种巨大的成就感所取代。
这是你的新世界。
一个能让神女开起重机,让妖女当包工头的世界。
一个能让所有力量都回归到最朴素的“劳动,创造价值”这个真理之上的世界。
你深吸了一口气,朝着她们走了过去。
幻月姬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你。她将最后一吊矿石稳稳地放入破碎机,然后关闭了蒸汽阀门,从那数米高的操作间里一跃而下,身姿轻盈如羽毛。
她走到你面前,那张沾着油污的绝美脸庞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用一种汇报工作的语气说道:“社长,本月矿石开采指标已完成百分之九十三。预计后天,可以超额完成任务。水泥厂那边,原料供应充足,生产一切正常。”
而另一边,苏千媚也扭着她那夸张的肥臀走了过来,一上来就给了你一个媚眼,娇笑道:“哟,社长,今天怎么有空来我们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视察工作了?是不是实验室里又炸了,出来散散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