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馆里柔和的灯光,似乎再也无法温暖陆雪那颗被恐惧浸透的心。
林夜看着她因抽泣而微微颤抖的肩膀,心中那两条原本看似毫不相干的线索,此刻已经拧成了一股粗大而致命的钢缆。钢缆的一头系着苏月霜和天美集团的存亡,另一头则系着眼前这对可怜母女的性命。
而将这一切死死缠绕在一起的,正是秦峰以及他背后那头名为“奥罗拉资本”的嗜血巨兽。
他终于明白,这不是一场独立的战争。
这从头到尾就是同一场战争的两个不同战场!
而陆雪母亲手中那份记录着上千亿黑金流动的U盘,就是能彻底掀翻秦峰这张牌桌的……终极王牌!
“带我去见你妈妈。”
林夜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他将一杯温水推到陆雪面前,“现在,立刻。”
陆雪抬起那双被泪水洗得红肿的眼睛,看着林夜脸上那从未有过的严肃与决绝。她没有再问为什么,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
半小时后,林夜的牧马人驶离了沪海市繁华的金融中心,拐进了一片被称为“城中村”的老旧城区。
这里与几十公里外那片钢筋水泥的丛林仿佛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狭窄的巷道如同蜘蛛网般纵横交错,两侧的握手楼将天空切割成一条条狭长的灰线。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食物的油烟味和一种属于底层生活特有的复杂气息。
陆雪带着林夜在一栋墙皮大面积脱落的筒子楼前停下。
“我……我们就住在这里。”她的声音低得像蚊子哼,脸上写满了自卑。曾经的她也是住在高档小区的千金小姐,如今却……
林夜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她带路。
楼道里没有灯,昏暗而逼仄。两人一前一后地走上吱呀作响的楼梯,来到了四楼尽头的一扇掉漆的铁门前。
陆雪掏出钥匙,手却在微微颤抖,试了好几次才将钥匙插进锁孔。
门开了。
一股夹杂着廉价饭菜味和淡淡药味的浑浊空气扑面而来。
房间不大,只有不到三十平米。客厅和卧室连在一起,所有的家具都旧得看不出本来的颜色。昏黄的节能灯下,一个身形消瘦的中年女人正坐在小桌前,借着灯光缝补着一件旧衣服。
她听见开门声,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警惕。
当她看到跟在陆雪身后的林夜时,那份警惕瞬间变成了极致的惊恐和敌意!
“你是什么人?!”
女人“噌”地一下站了起来,顺手抄起了桌边一把用来切水果的刀,将刀尖对准了林夜,同时一把将陆雪死死地护在自己身后。她的身体在发抖,但眼神却像一头保护幼崽的母狼,充满了决绝和疯狂。
“妈!不是的!他不是坏人!他是林夜哥,是救过我的人!”陆雪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连忙解释。
这个女人自然就是陆雪的母亲陆芸。
几个月的逃亡生活已经将这位曾经优雅知性的银行高管折磨得不成样子,她的头发夹杂着银丝,眼窝深陷,脸上布满了与年龄不符的皱纹。唯一不变的,是她作为知识分子那份刻在骨子里的傲气和警惕。
“小雪,你到妈妈身后去!”陆芸的声音尖锐而颤抖,“我告诉过你多少次!不要相信任何陌生人!他们无孔不入!他们会用尽一切办法来接近我们!”
她死死地盯着林夜,仿佛在看一个披着人皮的魔鬼。
林夜没有动,他的眼神平静地看着眼前这个被恐惧折磨得几近崩溃的女人。他没有因为被刀指着而有丝毫的不悦,心中反而升起一丝敬意。
这是一个伟大的母亲。
“陆阿姨,您好。”林夜的声音沉稳而温和,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我叫林夜,我不是您的敌人。事实上,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我不管你是谁!马上从我家滚出去!不然我报警了!”陆芸的情绪非常激动。
“报警?”林夜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您觉得警察能保护你们吗?如果能,你们又何至于躲在这种地方?奥罗拉资本的能量,您应该比我更清楚。”
“奥罗拉资本”这五个字像一道闪电,狠狠劈在了陆芸的头顶!
她握刀的手猛地一颤,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你……你怎么会知道……”
“我不光知道奥罗拉资本,我还知道他们的国内负责人叫秦峰。”林夜的目光如炬,直视着陆芸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正在和他开战。他想毁掉我的爱人和她的公司,而你手里有能让他万劫不复的东西。所以,陆阿姨,我们是天然的盟友。”
陆芸被林夜这番话彻底镇住了。她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大脑一片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