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东海市第一私人医院，顶层VIp康复中心。
午后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空气中没有硝烟与血腥，只有淡淡的消毒水味和高级香薰混合的气息。
林夜靠在柔软的病床上，身上换了干净舒适的病号服。他瘦削的脸颊已经恢复了些血色，身上的伤口在顶尖医疗团队的照料下正以惊人的速度愈合，只留下狰狞的疤痕，如同勋章般刻印在他的皮肤上。
他望着窗外那片钢筋水泥构筑的繁华都市，车水马龙，人声鼎沸，恍如隔世。
这一个月，他仿佛做了一场漫长而血腥的噩梦。现在，梦醒了。
“张嘴。”
一个清冷而略带命令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林夜回过神，只见苏月霜正端着一碗精心熬制的鸽子汤，用勺子舀了一勺，递到他嘴边。这位在商场上叱咤风云、杀伐果断的冰山总裁，此刻却穿着一身居家的休闲服，素面朝天，笨拙地扮演着护工的角色。
林夜失笑，张嘴喝下那勺汤。
“我自己来就行。”他想去接碗。
“别动。”苏月霜不由分说地拍开他的手，又舀了一勺，“医生说你右臂的筋骨还没完全长好，乱动会留下后遗症。”
林夜只好无奈地享受着这顶级的“喂饭”服务。他看着苏月霜那张专注而认真的侧脸，心中那片被战争冰封的角落，正被这阳光和暖汤一点点融化。
“狂熊怎么样了？”他问道。
“已经脱离危险期了，昨天刚从IcU转到普通病房。”苏月霜吹了吹勺子里的汤，语气平淡地叙述着，“全身十七处骨折，内脏多处破裂，失血量超过百分之四十。主刀医生说，也就是他，换成任何一个人，死十次都够了。”
林夜沉默了。他能想象到那个憨厚的汉子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爆发出了何等恐怖的意志力。
“幽灵呢？”
“他没事，就是精神透支，睡了三天三夜。”苏月霜将最后一口汤喂给林夜，放下碗，用纸巾擦了擦他的嘴角，动作自然而娴熟，“他现在正满世界地追踪‘阿尔戈斯’的线索，跟个网瘾少年一样。”
林夜点了点头，心中稍安。
“等你出院，”苏月霜看着他，眼神认真，“天美集团安保部负责人的位置，我已经给你空出来了。”
林夜闻言，眉头微皱：“我干不来那个，整天西装革履地坐在办公室里，会憋死我的。”
“这不是请求，是通知。”苏月霜的语气恢复了一丝总裁的霸道，“而且，你以为是让你去当门神吗？天美集团的海外业务遍布全球，其中不乏高风险地区。我们需要建立一支能够应对‘阿尔戈斯’这种级别威胁的全新全球快速反应安保团队。这个团队，只有你来带，我才放心。”
她顿了顿，声音放柔了一些：“而且……这也是我们的战场。你负责利刃，我负责后盾。”
林夜看着她那双不容置疑的眼睛，最终只能苦笑着点了点头。
他知道，平静的生活对他而言，永远是一种奢望。只要“皇”和“阿尔戈斯”还存在一天，他们就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可能落下。
与其被动等待，不如主动出击。
一周后，林夜出院。
苏月霜的私人别墅顶层露台上，林夜、幽灵，还有坐在特制轮椅上的狂熊，三人久违地聚在了一起。
桌上没有烈酒，只有清茶。
狂熊的身体还很虚弱，但精神头不错，他看着林夜，咧着嘴憨笑：“头儿，我就知道你死不了。”
“你这头熊都没死，我怎么好意思先走。”林夜递给他一根烟。
狂熊摇了摇头：“医生不让抽。妈的，身上这些钢板钢钉，过安检都得响半天。”
三人相视一笑，笑声中带着劫后余生的释然。
“头儿，你真要去那天美集团当什么总监？”狂熊问道。
“嗯。”林夜点了点头。
“那俺呢？”
“你的位置我也给你留着，副总监。”
狂熊闻言，沉默了片刻，随即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一丝从未有过的平静：“头儿，俺……不想打了。”
林夜和幽灵都愣住了。
“俺这条命是你和兄弟们从鬼门关拽回来的。”狂熊看着自己的双手，声音有些低沉，“在IcU那几天，俺想了很多。俺杀了很多人，也差点被人杀了。俺累了，真的累了。俺想……回家看看，给爹妈的坟上柱香。然后想去看看那些牺牲的兄弟们的家人，替他们尽尽孝。”
他抬起头，看着林夜，眼神无比真诚：“俺不想再闻血腥味了。俺想去看看那些没打过仗的山，没流过血的河。等俺什么时候把这身杀气都散干净了，再回来找你喝酒。”
林夜静静地看着他，许久，重重地点了点头：“好。”
他知道，狂熊不是畏惧，而是一种看透生死的解脱。这个在战场上勇猛无畏的重火力手，需要用另一种方式来治愈自己灵魂的创伤。
“你呢？”林夜转向幽灵。
“我？”幽灵耸了耸肩，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我的战场在这里。朝九晚五的打卡生活会让我系统崩溃的。‘阿尔戈斯’的网络世界很大，我这个幽灵，想去里面好好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