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经过一周紧张密集的拍摄,《夏洛特烦恼》的进度条飞速前进。
剧组运转高效,笑料不断,表面看来一切顺利。
然而,在这片热火朝天的景象之下,有一个人却正在经历着无声的风暴——万茜。
她感觉自己像是病了。
一种无药可医,且症状诡异的病。
在镜头前,当她是“秋雅”,面对的是“夏洛”时,她是安全的,是专业的。
她能精准地调动情绪,表现出对夏洛的疏离、不耐烦,甚至是那场强吻戏后被激发出的真实愤怒。
表演是她的盔甲,剧本是她的指南针,在那个被框定的虚构世界里,她尚能维持体面与稳定。
可一旦导演喊“咔”,当她从“秋雅”变回万茜,盔甲便瞬间瓦解。
她的眼睛,仿佛拥有了自己的意志,总是不受控制地、贪婪地追随着那个男人的身影——许昊。
当他站在监视器后,微微蹙眉审视画面时,那专注的侧脸让她移不开眼。
当他给沈腾、马丽讲戏,手臂挥舞,眼神发亮,浑身散发着掌控全场的自信魅力时,她的心跳会莫名加速。
当他偶尔在休息间隙,目光扫过全场,与她的视线有刹那交汇,并对她露出一个或许只是出于礼貌的浅笑时,她感觉自己整个胸腔都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又像是被瞬间掏空,只剩下擂鼓般的心跳。
甚至当他只是安静地坐在折叠椅上,低头翻看下一场戏的剧本,额前碎发垂下,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时,她都会觉得那画面美好得让人心头发酸。
反之,只要有一小会儿看不到他,她心里就空落落的。
像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坐立难安,眼神会不自觉地四处搜寻,直到再次锁定那个熟悉的身影,才能勉强按下那份莫名的焦躁。
夜晚回到酒店,情况更加糟糕。
白天的画面会不受控制地在她脑海里一帧帧回放。
他说话时的语气,他笑起来眼角的细微纹路,他指挥若定时的手势……
晚上回去也都是他的影子。
她躺在床上,闭上眼,试图驱逐这些杂念,却往往适得其反。
做梦都会出现他的身影,有时是片场的情景,有时是些光怪陆离、暧昧不清的梦境,醒来时只剩满腔的怅惘和脸颊未褪的余温。
她清楚地知道这是什么。
这不是入戏太深对“夏洛”的移情,夏洛那个角色根本让她无法产生任何绮念。
这分明是……她对许昊本人,产生了不该有的、深陷其中的暗恋。
这份认知让她感到恐慌和羞愧。
他是谁?
是昊天集团的缔造者,是世界首富,是这部电影的导演和核心,更是……
而她是谁?
只是一个刚刚有些起色、幸运地被他选中的小演员。
她不断告诫自己:
这是不专业的,是危险的,是注定没有结果的。
她应该把全部精力投入到表演中,而不是任由这种荒唐的情感滋生蔓延。
可是,心……从来不听理智的指挥。
她开始害怕与他对视,害怕他突如其来的关心,更害怕自己那些小心翼翼隐藏的心思,会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从眼神里泄露出去。
在片场,她变得比以往更加沉默,尽量缩减自己的存在感,除了必要的交流,不敢与他有多一丝的接触。
可越是压抑,那份关注就越是强烈,如同在心底燃起的一簇幽暗火苗,风吹不灭,反而在无人看见的角落里,静静燃烧,灼烫着她的五脏六腑。
万茜知道自己病了,病得不轻。
而这剂唯一的解药,或许只有等到电影杀青,彻底离开这个有他在的环境,才能慢慢生效。
但在此之前,这场无声的、甜蜜又痛苦的煎熬,还将日复一日地持续下去。
她只能尽力扮演好“秋雅”,同时,也更加努力地,在心底扮演着一个“对许昊毫不在意的万茜”。
许昊的观察力何其敏锐。
几天下来,他清晰地察觉到了万茜的异常。
这种异常并非演技上的退步。
在镜头前,她依然是那个合格的“秋雅”。
而是弥漫在拍摄间隙的一种微妙氛围。
他注意到,每当戏份结束,她总会迅速垂下眼睑,或是借故整理衣物、翻阅剧本,像一只受惊的鸟儿,急于逃离可能的视线交汇。
她不再像之前那样,会在休息时安静地坐在一旁观察学习,或是与其他人自然交流,而是有种刻意将自己“隐藏”起来的倾向。
这种躲闪,甚至影响到了偶尔必要的直接沟通。
当他作为导演跟她讲戏,需要目光接触时,她的眼神总是游移不定,仿佛他的目光带着灼人的温度,让她无法承受。
许昊不喜欢这种状态。
这会影响演员的专注度,长远看更不利于剧组创作氛围。
他决定找她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