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贵被他看得心里发毛,腿肚子都开始打颤。
过了好半晌,钱明才缓缓开口,声音冷得像冰碴子。
“药瓶呢?”
“啊?”李贵一愣,没反应过来。
“装药的瓶子。”
李贵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暗道一声“要糟”。
他眼珠子转了转,支支吾吾地说道。
“那……那小瓶子,小人把药下完,就……就随手给扔了……”
话音未落,他便感觉到一股森然的寒意扑面而来。
钱明终于有了表情,他的眉头微微蹙起,眼神里透出一股毫不掩饰的厌烦和鄙夷。
“扔了?”
“是……是啊。”
李贵点头哈腰,强行解释道。
“侍卫长您想啊,那可是剧毒!小人留在身上,万一不小心蹭到碰到,或者被人发现了,那不是自找麻烦吗?这种要命的东西,自然是处理得越干净越好!”
他心里更是把钱明骂了个狗血淋头。
留着?留着那玩意儿干嘛?当传家宝吗?
那瓶子又不值钱,万一哪天错拿……
我这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岂不是白白便宜了阎王爷?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钱明看着他那副小市民的精明嘴脸,眼中的鄙夷更深了。
他已经懒得再跟这个蠢货废话。
若是瓶子还在,他还能看看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如今物证已毁,死无对证,全凭这个贪生怕死的家伙一张嘴。
“你确定,他们全都喝了?”
钱明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耐。
“确定!小人敢拿项上人头担保!”
李贵拍着胸脯,信誓旦旦。
“当时三子也在场,他可以作证!”
钱明沉默了。
宁安郡主给的药,绝不可能有问题。
那么问题,只可能出在人身上。
要么是这个李贵在说谎,他根本就没下毒。
要么,就是墨家的人用什么法子,把毒给解了。
但“七日绝”乃是宫中秘药,无色无味,发作之前毫无征兆,一旦毒发,神仙难救。
墨家一个被抄家的罪臣,一群妇孺,何德何能解得了这种奇毒?
钱明的指节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笃、笃”的轻响,每一声都像是敲在李贵的心尖上。
“走。”
半晌,钱明站起身。
“啊?去……去哪儿?”
李贵一脸茫然。
“驿站。”
钱明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我亲自去看看。”
他必须亲眼确认情况。如果墨家人真的安然无恙,那事情的性质就变了。
这趟差事,远比他想象的要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