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的废弃机床厂还浸在晨雾里,荒草上挂着晶莹的露珠,踩上去“咯吱”作响,沾湿了裤脚。刘夏站在厂区中间的空地上,手里攥着一张改造明细图,指尖划过“3号车间加装防弹玻璃(12厚)”“围墙顶部加设30高带刺铁丝网”的字样,眼神冷峻——机械厂改造的核心是“隐蔽”和“坚固”,普通施工队嘴杂,还可能泄露地址,必须找只认钱、守规矩、敢干“黑活”的队伍,而老鬼在黑市的人脉,刚好能满足这个需求。
“刘哥,老鬼说施工队已经到门口了,一共八个人,都是他筛选过的,没有牵挂,嘴也严,之前帮人改造过私人仓库,懂保密规矩。”苏清月从大门方向走来,手里拿着一叠打印好的保密协议,浅灰色的工装外套沾了点晨露,却丝毫不影响她动作的利落。她提前半小时到了厂区,把协议按人数分好,还在每个协议后面附了一页改造的“简化版要求”,避免施工队多问。
刘夏点点头,收起改造明细图,转身走向大门:“让他们进来,别让任何人跟着,门口的土路要留意,要是有陌生车辆,立刻告诉我。”晨雾虽能隐蔽身形,却也容易藏人,他必须确保施工队是“干净”的,没有带外人来。
话音刚落,大门外就传来一阵低沉的脚步声,伴随着工具袋摩擦的“沙沙”声。老鬼率先走进来,穿着一件黑色夹克,手里拎着一个旧公文包,身后跟着八个壮汉,个个身材高大,穿着统一的蓝色工装,手里背着装满扳手、电钻、卷尺的工具袋,眼神警惕地扫过厂区,却没人说话,显然是常年一起干活,默契十足。
“刘先生,人都带来了!”老鬼快步走到刘夏面前,脸上堆着谄媚的笑,“这是施工队的王队长,干这行五年了,之前帮张老板改造过隐蔽仓库,从来没出过泄密的事,您放心!”
被称为王队长的男人往前站了一步,他约莫四十岁,皮肤黝黑,脸上有一道浅浅的刀疤,从颧骨延伸到下颌,眼神沉稳,却带着一丝审视:“刘先生,老鬼跟我们说过,改造要求是‘坚固’,但具体要改什么,您得给个准话,还有保密协议的条款,我们得先看看,要是太苛刻,这活我们接不了。”
他不是第一次接“黑活”,但客户要求在废弃机床厂改造,还特意强调“绝对保密”,让他心里犯嘀咕——一般人改造仓库,最多加个钢板门,可看这厂区的规模,还有老鬼的叮嘱,显然不是普通的“私人仓库”,他怕卷入麻烦,更怕保密协议里有“坑”,比如要求他们完工后“消失”,这种活他不敢接。
刘夏没在意他的审视,抬手示意苏清月把保密协议递过去:“协议你先看,条款就三条:第一,施工期间,所有人不准离开厂区,不准用手机联系外界,我会提供食宿,完工后统一结算工钱;第二,改造内容、厂区地址,不准对任何人透露,包括家人、朋友,哪怕是完工后,也不能提半个字;第三,施工过程中,要是发现有人窥探,立刻停止干活,通知我,不准擅自接触外人,违反任何一条,按‘泄密’处理。”
苏清月把协议递给王队长,又递过一支笔:“协议后面附了简化版的改造要求,没有写‘防弹玻璃’‘警戒岗’这些敏感词,只写了‘窗户加固’‘围墙加高’,施工时我们会在旁边盯着,有疑问可以问我们,不用跟外人说。”她特意把敏感词替换掉,就是为了减少施工队的顾虑,也避免他们记住太多细节。
王队长接过协议,逐字逐句地看着,手指在“泄密处理”四个字上反复摩挲,眉头越皱越紧。他不怕干活累,也不怕保密,可协议里没写“泄密处理”的具体方式,这种模糊的条款最吓人——他见过太多“黑活”里的“泄密处理”,轻则断手断脚,重则丢了性命,他家里还有个生病的母亲要养,不能冒这个险。
“刘先生,这协议我不能签。”王队长放下协议,语气坚定,“不是我们不想接活,是‘泄密处理’太模糊,我们都是养家糊口的人,要是出了什么事,家里人怎么办?而且您这改造要求,看起来不像是普通仓库,我们怕卷入麻烦,这活我们还是不接了,麻烦您找别人吧。”
说完,他转身就要带队员走,其他队员也跟着往后退,眼神里满是犹豫——他们虽然想赚钱,但更惜命,王队长的顾虑,也是他们的顾虑。
老鬼见状,连忙上前拦住王队长,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王队长,别啊!刘先生给的工钱高,一天五百,八个人十天就是四万,比你们平时干一个月还多,而且刘先生是张老板的朋友,不会坑你们的!”
“工钱再高,也得有命花。”王队长推开老鬼的手,语气坚决,“我不能拿兄弟们的命冒险,这活我们真接不了。”
刘夏站在原地,看着王队长的背影,眼神渐渐冷了下来。离血月只剩十四天,要是现在重新找施工队,至少要耽误三天,改造进度会跟不上,而他,没有时间浪费在“讨价还价”上。
“想走?”刘夏的声音低沉,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慑力,像冰锥一样扎进王队长的耳朵里。
王队长的脚步顿住,却没回头:“刘先生,抱歉,我们真接不了,您另找他人吧。”
刘夏没再说话,右手缓缓伸进外套内侧的口袋,指尖触到冰冷的金属——那是一把黑色的手枪,是上次老鬼改弩时,他额外定制的,装了消音器,子弹是特制的,威力足以打穿钢板,平时很少拿出来,只有在“必须立威”的时候,才会用它震慑对方。
“咔嚓”一声,子弹上膛的声音在晨雾里格外清晰,虽然很轻,却让所有人都僵住了。
王队长猛地回头,就看到刘夏手里举着枪,枪口没有对准他,而是朝着他脚边不远处的一个废弃油桶。油桶是之前机械厂留下的,里面还残留着少量机油,表面生满了铁锈,在晨雾里泛着冷光。
“我再说一遍,这活,你们接不接?”刘夏的眼神冷得像冰,没有丝毫温度,“保密协议的条款,我不会改,泄密的后果,我可以现在让你看看。”
王队长的脸色瞬间变了,他没想到刘夏竟然有枪,而且看起来不像在装样子——那枪口的冷光,还有刘夏眼底的狠厉,都在告诉他,眼前的这个男人,真的敢开枪。
“刘先生,有话好好说,别开枪!”老鬼吓得脸色惨白,连忙挡在王队长面前,“王队长就是一时糊涂,他不是不接活,就是没看清条款,我再跟他说说!”
王队长却没说话,眼神死死盯着刘夏手里的枪,心里的犹豫和顾虑,渐渐被恐惧取代。他干这行五年,见过带刀的、带钢管的,却很少见带枪的,而且对方敢在荒郊野外开枪,显然是背景不简单,也不怕惹麻烦,要是他执意不接,说不定今天真的走不出这个厂区。
“怎么?还要犹豫?”刘夏的手指扣在扳机上,语气里的狠厉更浓,“我没时间跟你耗,三秒钟,要么签字,要么我让你看看,泄密的人,会有什么下场——就算你今天能走,以后不管躲到哪,我都能找到你,到时候,就不是只打穿一个油桶这么简单了。”
“一——”
刘夏的话音刚落,王队长就看到他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吓得浑身一哆嗦,连忙喊道:“我签!我接活!我签字!”
他不敢赌,也赌不起——家里的母亲还等着他赚钱治病,要是他出了什么事,母亲就没人管了,而且刘夏的话里满是自信,显然真的有能力找到他,与其以后被报复,不如现在签字接活,只要守规矩,赚了钱就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