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在即将到来的太傅面前,一个谦逊好学的印象至关重要。
“装模作样!”一个略显尖细的声音不高不低地响起,带着浓浓的讥讽。
说话的是三皇子,一个生母位份不高、自身才学也平庸,却格外喜欢捧高踩低的角色。
他斜睨着宇文霄,满脸不屑,“瞧着谦逊,谁知道肚子里揣着什么心思?虚伪!”
宇文霄恍若未闻,径直走到一个空置的案几后坐下。
案上已摆放好了今日要讲的书籍,他随手拿起一本,趁着太傅未至,静静翻阅起来。
书是《盐铁论》的注疏,内容果然偏向治国理政、经济权衡,与科举所学的侧重确有不同。
陆续又有几位年幼的皇子和他们的伴读进来。
整个文华殿内,皇子加上伴读,约有十数人,济济一堂,却气氛凝滞。
宇文霄目光扫过那些伴读,心中微微一动。
这些少年皆是高门之后,是未来朝堂的基石,也是各位皇子拉拢的对象。
他不由得想起了陈耀祖,若是耀祖能来此作为他的伴读,以耀祖之才,定能如鱼得水,届时兄弟联手,这文华殿想必会更有趣。
想到这里,宇文霄不仅感念,又是想念好兄弟们的一天。
也不知道耀祖他们现在怎么样了?看来自己的动作还是要加快一些。
让好兄弟们早日进京,哪怕眼前的局势他能够应对,却依然想找一个能够放松的地方。
不多时,一位须发皆白、身着儒袍、精神矍铄的老者缓步而入,正是当朝帝师,欧阳靖太傅。
他学识渊博,性情刚直,便是景仁帝也对他礼敬三分。
欧阳太傅目光如电,一扫殿内,瞬间便落在了宇文霄这个生面孔上,语气平和却自带威严:“你,便是六皇子宇文霄?”
宇文霄立刻起身,行了一个标准的学生礼,动作流畅自然,毫无滞涩:“学生宇文霄,见过太傅。”声音清越,姿态从容。
欧阳靖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满意。
他早已看过皇帝派人送来的、这位六皇子院试的墨卷,其文采、见解、格局,皆属上乘,绝非池中之物。
再看殿内其他皇子与伴读,虽表面上恭敬,但那眼神中对这位新来皇子的轻视与排斥,他岂会看不出来?
一群在高处待久了、不知天高地厚的纨绔罢了。
授课开始,欧阳太傅今日讲的是《管子·牧民篇》中“仓廪实而知礼节”的引申,探讨如何平衡民生与教化。
他抛出一个问题:“若遇灾年,国库不丰,当以何策优先安民,且不致使礼乐崩坏?”
若是往日,为了在太傅和兄弟面前表现,皇子们早已争先恐后地发言,引经据典,各抒己见。
然而今日,殿内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
诸位皇子眼观鼻,鼻观心,或低头翻书,或眼神交流,嘴角噙着看好戏的冷笑,竟无一人应答。
欧阳太傅的眉头渐渐蹙起,心中已然明了。
这群小子,是想给新来的六皇子一个下马威,看他出丑。
就在这时,一向沉默寡言的四皇子宇文瑾慢悠悠地开口了,语气带着一种故作关切的无辜:
“太傅大人,我六弟刚从民间归来,想必于治国策论上尚欠缺火候。
我等兄弟,理应将这聆听太傅亲自解惑的机会让与六弟,也好让他早日融会贯通,不负太傅期望。”
他这话看似谦让,实则将宇文霄推到了风口浪尖,暗示他学识浅薄,需要“开小灶”。
欧阳靖闻言,差点气笑了。
好,好得很!想看笑话?他便成全他们,也让这群坐井观天的家伙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